留云闻声赶来,扳过炼缺的身子,大吃一惊,“怎会如此,,”随之扣住了炼缺的脉门,唤出真元查探,却见炼缺体内经脉舒展沉缓,丹田渐渐充盈,无丝毫颓败的迹象,何故面容如此苍老,
昨夜临睡前,炼缺还好一番安抚自己不必太过看重虚化外相,如今横生变故,韶光流年竟浓缩到十二个时辰里飞逝而去,恍惚之间从旭日朝升走到了夕阳西下,再回首,往昔美好于他便成了飞红入梦,狠心得连缕香气都没有留下。他死沉沉盯着自己那双干枯发黄的手,仍是不敢相信,“爹爹……我真的如我见着的这般老了么?”
“炼儿……”留云挥手收了铜镜,将炼缺紧紧圈在怀里,“别看了,我这便带你去求天尊,求他替你医治。”说着,作势就要踏出洞府。
哪料到这当下,知微星辉盛放,突然浮于半空,虚空中竟传来星染淡静的声音,“求我作甚?”
留云一听是星染,跪地求道,“天尊,炼儿他渡我还元果之后形貌大变,还请天寻赐我良方将还元果再渡还给他。”
“既是他有心渡化你,你又何须偿还?尸身皮囊皆外化之物,老或幼,美或丑,有或无,还不都是那个他?我常告诫你抱元守一,元为何?一又为何?你还不曾参悟到?元神不灭精神永存才是真道,既无性命之忧,毋须前来寻我,此时是他因缘造化,须得自己度化。”说罢,任凭留云如何央求亦不再回应。
炼缺呆立一旁,听了星染这一番教诲,早已死了心,半晌才念道,“爹爹……事已至此,或许真如星染前辈所说,乃上天对我道心的考验,爹爹毋须再为我多费心了……”
留云愈再言,突闻壁界之外传来叫唤声,出了洞府只身查看,却见虚空之中立着一男一女,皆面有喜色,男子身躯凛凛,英武不凡,女子瘦削窈窕,温柔沉静,不正是闻讯赶来的尤夏和碧瑶。
两人立在半空,远远见着来人踏风而来,皆喜不自禁。留云挥开禁制放了二人进来,碧瑶远远站着,见着那日思夜想的男子眉目依旧,禁不住泪沾衣襟,哽咽着道,“留云……多年不见,一切还好?”
“劳碧瑶挂念,甚好!”留云微微一笑,如清风拂面,“这位是……尤夏吧?多年未见,长进了。”
“前辈……”尤夏怔怔望着留云,记忆中存放了多年的音容笑貌终于再一次与现实重合在一起,心砰砰跳着,来之前准备了许久的问候竟忘了如何说,心中一急,僵硬着走上前,扶住留云的肩,头抵在留云的肩窝上,吞吐道,“这么些年……晚辈时常想着初次望海岛想见的那夜,前辈……”
留云被尤夏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扶正了尤夏的身子,道,“既来了,随我去洞府吧,不巧炼儿他出了点事。”
碧瑶还不知这段日子的细委,只以为是上清门之事,急切问道,“可是昊天镜的事?”
“碧瑶也知那昊天镜?”留云眉色转冷,昨夜,炼缺谈及昊天镜,为了寻回自己,触犯门规祸及师长,一说起墨云华代其受罚,一脸惨淡哀伤,可见心中之痛,却不知碧瑶原来也知这一茬,问道,“你何故不阻拦炼儿,险些酿成大祸!”
“我……”碧瑶整了整嗓子,知道此事必有揭穿的一日,索性自己道来,“因着多年寻你未果,我忧心你出了意外,才兵从险招告知炼儿昊天镜一事……炼儿怎么了,可是受了罚,怪道这一年,他始终不曾与我联系。”
碧瑶如此直白,留云倒不好责备了,叹了口气道,“倒不是此事,你们看过便知。”说着,引了二人进了洞府。
尤夏还是头一回听闻昊天秘事,分外担心,又不知炼缺到底怎么了,一下了飞瀑便急匆匆奔入石室,见炼缺背对众人,垂着头,身形萧萧很是落寞。
“炼弟……”尤夏走至跟前,还未来得及细查便惊得连退了好几步,“你这是怎么了?怎会……”
炼缺抬了头朝众人惨淡笑道,“就是老了点,修为尚在……无碍,老天或许是为了降下道旨教我学会看破色相,大哥……我现下很丑吗?”
尤夏杵在一旁呆若木鸡,教他如何回答?陡然之间,昔日好友从个玉质晶莹的少年郎骤然变成个花甲老人,他还没能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安慰的话说出口了也是徒劳。
“炼儿,你怎会突然变成这般模样?”碧瑶上前一步拉了炼缺仔仔细细看了一圈,失声问道。
“炼儿为了医治我才……”留云嗟叹一声,也是愁云满面。
“可有何好办法能够医治?”尤夏道,“我门中最善于炼制丹药,若是有甚丹方,尽可与我直说。”
炼缺摇摇头,“能留下性命保了修为已是大幸,大家毋须为我操心了。”炼缺不欲多言,现下,留云正为了此事多番自责,一心想要还回还元果之精,这如何使得?
炼缺不忍再见留云失了神智,心里纵有万般愁苦,亦不愿当着留云的面儿展露出来。
三人面面相觑,见炼缺虽有些怠懒,却还算镇静,生怕多说了反而引出愁苦,纷纷住了嘴,只默默陪在身边坐着,一言不发。
于碧瑶来说,虽是为了炼缺之事多有担心,心里却因为与留云的重逢存了丝雀跃,只是如今过分表露有些不可时宜,只得压着。碧瑶情意丛生,倾慕之人如今就坐在她跟前,仍旧爽朗清举,温润可亲,恨不能凑上前亲手探探,以解多年相思之苦,只是她从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