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市三家米铺,月入纹银一千两……盐号两家,三万两……东市珍瑰阁上月共十万九千五百两……东市当铺九千四百两……所有杜家商号上月净入才四十一万九千三百二十两白银!”杜冉擎恢复了男装,右手伤口没好全,左手执笔,一肚子火气无处发泄,只能捏的笔杆“吱吱”发响。
“少郎……近日杜家商号的货源总被人莫名截断,实在不知是何人所为!以往杜家的粮食都是从太原、涿州一带收敛,这阵子却不知为何频频受阻。另外,城南‘万宝楼’抢了珍瑰阁三成生意,幕后的主子也身份不明,长安城看来平平静静,但却总觉得波涛暗涌……感觉不怎么吉祥!”许管家一向精明,冉擎昏睡的几日他可没闲着。
不过,这些事,即使她昏睡了三天,其实她也能猜个大概。虽然她对历史了解不多,但至少知道隋朝二世而亡,现在是隋炀帝大业十一年,想来已经不少人开始暗中筹集动兵所需的粮草,虽然不知是哪一家这么大动静,竟有胆子截了她这京城粮食的货源,但是这和平日子,她也自知过不了多久了。
杜冉擎低头看了胸前系着红绳的白玉,忍不住捧在手心里仔细抚摸了一遍,温润的触感从指尖直达心头。
这块玉实在是极品,就这么卖了……可能以后就真的找不回了吧?但是……阿父欠下的赌债可要怎么办才好?也许过不了多久就会天下大乱……到时候她要是不多存些钱,可是很难照顾好这杜府上上下下百十来口人的。
“唉……这次总不好再打扰百里漠……”即使百里漠一向自认愧对冉琴,但是也不能总替他们收视烂摊子。
她历史确实不懂多少,但许许多多人的名字在儿时也有过一些记忆,所以她拼了命也要躲隋炀帝躲得远远的!“百里漠”这个名字她敢保证她从来没听过,所以她才想死活赖着嫁了!这样一来,她不管做什么都不用对历史太过担心,也可以随心所欲地保护好自己。
老天,她就想安安稳稳过完这辈子,怎么就这么难呢?
“少郎?少郎……粮号米铺的事情要怎么处理?要不要派人去查查?”许管事见冉擎愣神,出言叫了她一声。
“哦,好,这事就劳烦你了,老许!你顺便把宝贵叫来,叫他陪我出去巡一趟铺子,其他事情回来我再做安排。”
她起身收好玉佩,决定先去看看有没有转机……若真是没有办法,那再好的玉,不该属于她,她也只能当了。
春风送暖,今日天气可真是不错,长安城一片繁荣,从樊川到外郭西市还有段距离,杜家米铺大部分就在西市永安坊,炀帝后来改名叫“永昌里”不过,人们说“坊”说的习惯,没人再较真。
长安城此时大多被人们称作“大兴城”,其中西市多经营衣、烛、饼、药,而东市商铺大多是经营珠宝玉器和赌坊、银号。相比之下,西市更正统,也称“金市”,永安坊就在外郭城西,从城南樊川到永安坊,虽然不过三四里路,但由于要给修渠、开凿运河等大工程让路,他们反而还要绕路,先到东市然后穿过朱雀大街才能到西市。
这段路,对杜冉擎来说每次都是一种煎熬!这一路上考验太多,甚至靠她自己根本没法顺利抵达西市,所以她才叫宝贵陪着她!
说起来,这长安城东市可是公子哥们的聚集区,也是花街柳巷的花娘liè_yàn圣地,最可怕的是还有她阿父缠绵的赌坊!今日东市又是一派热闹,各家店铺门前摆着各色招牌匾额、名家字画,一路上大户人家公子才佩戴的“芝兰”之香弥漫空中,惹得冉琴不禁皱紧了眉头!来了,她的第一个挑战!
“宝贵!快!”杜冉擎话音未落,人高马大的宝贵便迅捷地掏出一块浸过药材的手帕捂住冉擎的口鼻,迅速用线缠绕在她脑后,把布包的严严实实。
尽管如此,浓烈的花粉还是飘进她鼻中一丝。
“——阿嚏!”万恶的水仙花粉!
该死,这花是那帮纨绔子弟的最爱,最喜欢磨成了粉放入香囊,这些花一株就上百两银子,用这种香囊顿时就能扬眉吐气。可偏巧,这却是她的过敏源!
还好,今天宝贵的动作够利落,不至于让她早早昏了过去。
紧接着,第二个挑战也立刻上演!这一路上姿态妖娆的姑娘开始对着她柔情款款眉目传情,各个纤腰束素,香肩半开,挡都挡不住!还没走几步路,就感觉自己在一步步被视奸,有一种被人家剥开衣服坦诚相见的尴尬情绪。
这时,杜冉擎熟练地拍了拍宝贵的肩膀,两人对视一眼,之后她就果断地蹿到了宝贵肩上,宝贵的肩膀比一般人宽许多,她直接坐上去,也能安稳。宝贵扶好冉擎之后,毫不犹豫,立马迈开大步一路小跑,甩开了那帮花娘。
片刻后,已经错过东市花街附近的几个里坊,杜冉擎才从宝贵肩上跳下来,长长“吁——”了一口气。
“宝贵,今日阿父出门了么?”她整理好衣冠,抱着一丝期许询问。
“少郎,主子去西市逛了……没来东市。”宝贵一板一眼地回答。
还好,没去赌坊已经是万幸了。
“又去逛集市……宝贵,这次他要是买的东西超过了一百两银子,绝对不要给他一文钱!”杜冉擎愤愤不平地说。
“少郎……您吩咐过许多次了……”宝贵还是闷葫芦一个,语气四平八稳的。
“那你要照办才行!”杜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