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君沐兰点点头,沉吟片刻,起身在房间内走了两步,忽然走至案几旁,执笔在一张纸上飞快的写了几句话,随后将那张纸拿到红玉跟前,硬拽着她的手指蘸了朱砂在卖身契上按下手印,还不忘对她露出一个得意的笑脸:“这不就是你的卖身契,不用担心,小姐我今日一定会帮你卖个好价钱的!”
红玉瞅着君沐兰现书的卖身契,以及上面自己被迫按下的手指印,气的两眼发黑:“你胡说,我怎么可能卖身给你们将军府?你知道我是谁?”
怎么谁都喜欢问她这个问题?拎不起自己是谁还敢在她面前晃悠,岂不是找死?
君沐兰冷笑一声:“那你倒是说说,你是谁?”
红玉顿时语塞,她不能暴露了皇后娘娘……
她望着君沐兰的双目中泛出恨意,恶狠狠的说道:“你今日若是敢卖了我,他日我定会加倍奉还!”
君沐兰起身将手中的字迹未干的卖身契吹了吹,递给管家:“接下来该怎么做你应该知道啦?”
管家瞧着这一幕,简直惊呆了,大小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恐怖的——连这样凭空造假的事都信手拈来……
他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点点头,唤了牙婆子打算谈一谈价钱。
地上的红玉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落得这样的下场,她也想不通,为何就会如此——不是说君府大小姐性格直爽,单纯,很好骗又心软么?那刚才那个犹如地府恶魔吃人不吐骨头的人,又是谁?
她不要,不要做砧板上任人宰割的肉!
只是在她尚未想明白之前。管家已经麻利的与牙婆子谈好了价钱,牙婆子将红玉从地上扯了起来,恶声恶气的骂道:“贱蹄子,还不快起来!”
红玉身上又麻又疼,被牙婆子这样一拉,疼的她龇牙咧嘴的,忍不住骂道:“你这个老不死的东西。你知道本姑娘是谁吗?你敢这么对我……哎哟……”
牙婆子枯瘦有力的手一巴掌掴在红玉脸上。打断了她的骂声,露出黑黄不齐的牙齿嘿嘿冷笑:“少给我摆谱,到了我王婆手里。便是千金小姐也只有待人沽售的份!”
红玉还欲再骂,刚张口,嘴里便被塞进一块味道难闻的破布,比之之前碧涛塞的那块熏了香的帕子犹如天壤地别。红玉忍不住要作呕,无奈嘴巴被塞的严严实实。莫说是吐了。
她一边呜呜着抗议,一边被王婆硬扯着拉出了沐兰阁,心知自己真的落得这样的下场,红玉忍不住回头恶狠狠的瞪着君沐兰。眼神中俱是歹毒的恨意!
等到管家出去送王婆出府,沐兰阁内便只剩下君沐兰和碧涛二人。
碧涛有些不忍:“红玉会被卖去哪里啊?”
君沐兰摸了摸碧涛的头,温和的说道:“傻碧涛。你不用怜悯红玉,今日若不卖她出府。指不定明日这便是我们的下场!”
碧涛自然理解不了君沐兰的想法,不过她既然这样做了便一定有她的道理,所以碧涛没有继续追问,而是问了一个早就想问的问题:“小姐,今日是穆公子救的你么?”
“嗯……”一提到穆逸,君沐兰便想起下午同他分手时那个失望的眼神,颇有些闷闷不乐。
碧涛没有察觉君沐兰的情绪变化,瞧着她身上披的大氅,神秘兮兮的笑道:“小姐身上的披风还是穆公子的吧?”
君沐兰闻言,低头瞧了瞧身上玄黑色狐狸毛披风,柔软的狐狸毛入手极暖,替她抵御了冬雪的寒冷,可她的心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因此温暖起来。
穆逸他,到底怎么了?为何他离开时会流露出那样悲伤失望的神情?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吗?
这一夜,君沐兰辗转难眠,而同样没有睡意的,还有卢姨娘。
她知道君洛曦带着君沐兰安然归来,一颗心就好似悬在刀尖上一般。她丝毫不敢闭眼,生怕一闭上眼就被盛怒的君洛曦提刀砍了。
她在梦梅居的床榻上辗转反侧,丝毫不能入眠——不知道君洛曦会不会逮住了那些匪徒问出了什么……
君洛曦与君沐兰回府都不曾派人知会她,红玉也不见踪影,她有心想去打探一下消息,又怕将自己暴露了,最后只得作罢。
她暗恨那些匪徒无用,竟然这样一件小事都办不好,白费她花了这样大的价钱,如今君洛曦回来了,以后想要对付君沐兰只怕更加困难!
想到自己的处境,卢姨娘苦着一张脸,倚在床阑,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这一夜同样无眠的,却并非她一人。
君洛曦独自坐在凭兰居院中的石凳上,手里拎着一坛馥春酒,静静的仰头看着沉郁的天空。月华模糊的坠在天幕之上,遥远清冷,冬日的深夜弥漫着刺骨的寒凉,一阵夜风吹过,抚落满地碎雪堕花,发出“扑簌簌”的轻响。
他低头瞧了一眼酒坛中偶然飘进的几片梅花花瓣,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从前你最喜欢将花瓣撒在我的酒水中,说这样的酒喝起来带着花的甜香,你自己却从来不喝……”
柔情似水的望着石凳的另一边,好似那里坐着他心中最爱的那名女子一般,他嘴中苦笑道:“其实我从不曾告诉你,加了花瓣的酒,有多难喝……”
如喟叹一般的自语,尾音带着微颤,夹杂着一丝忧伤与缅怀在其中,飘摇着消散在这寒冷的夜色中……
夜沉凉,雪冷清,酒涩苦……
君洛曦闭上眼睛就着酒坛狠狠的灌了一大口酒,却因为喝的太急,被酒呛到,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