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佐神色凝重,皱眉道“大人,真宫理接到您的邀请,已经赶赴江户了。”
“什么!”吉宗差点儿在车厢里站起来,她紧紧攥拳,只觉得怒火攻心,真是太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还是阿圆觉得事出突然,才在事后发了条信来确认。”
“真是糊涂!我要带他,走的时候就带了,何必分开走!阿圆为什么不问清楚了,再放行。”吉宗愤怒的说着,而后吐了口气,自嘲的笑了“罢了,也是我糊涂,阿圆怎么拦得住堂堂王子殿下。人要找死,谁也拦不住。”
吉宗闭上了眼睛,车厢陷入了一片沉寂中。三郎佐和久对视了一眼,谁也没说话。
“三郎佐,派个人找找,盯住了,有消息了,来报。”
三郎佐知道,她说的自然是真宫理的踪迹,轻轻应了一声。看了看吉宗捏紧的拳头,他忽然有些心疼。这是吉宗的小动作,她做了什么自己不喜欢的决定时,就会如此。真宫理,怕是悬了。即使他没出意外,弄不好吉宗也会让他出个意外。说起来,看吉宗使这种阴私手段,他应该觉得心冷。但是,说实话,他现在的感觉,是心疼。
他初见吉宗的时候,她已经是顶着恶名,母亲,姐姐接连暴毙,她这才登上了藩主之位。可是,真的一路相处过来,又觉得,她单纯干净的可怕。在这样的尔虞我诈中,他希望她成长,甚至愿意帮她做不干净的事,省得沾了她的手。有时候,他觉得,阿圆总是做恶人,本意和他也差不多。他们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她,他们知道,她总有一天会成长,会狠得下心,下得去手。可是,他们也天真的希望,这一天,远一些再远一些。每个人心里,都有些美好的东西,不希望被沾染,吉宗的单纯,就是他们心底的美好。
可是,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而等真宫理的消息传来的时候,三郎佐听了,都愣住了。他想了想,震惊,后怕,但是,也想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他把消息告诉了吉宗,吉宗听了,在茶室半天没有说话。三郎佐舍不得离开,有些担心吉宗,也有些担心她的怒火。因为,返回的消息是,真宫理已经出事儿了,不可挽回。可是,他们那天明明刚接到阿圆的消息,传书自然应该比人赶路快。正常来说,如果阿圆在真宫理出门的时候就传书,吉宗接到消息,做什么准备都不晚,他也如此认为。
只是,如果阿圆是延迟了发送消息的时间呢?就像现在,他们明明以为有足够的操作时间,但是,返回的信息,就是为时已晚!阿圆,替吉宗做了决定,把真宫理送上了歧途。
对阿圆,三郎佐的感觉很复杂。她了解吉宗,也知道她的底线,更知道她的心软,所以,她总卡着吉宗的底线,做她不愿意做的事情。看上去,像个恶人,更像个欺主的恶仆。三郎佐看着隐在黑暗中,看不清表情的吉宗,有些担心她,也有些替阿圆惋惜。阿圆如果就此失了吉宗的信任,该怎么办,吉宗身边少了这把利刃,又该怎么办。如果,自己在阿圆的位置,做吉宗的匕首,能否比阿圆做得更好呢?
只能说,三郎佐关心吉宗,也担心她,但是,他还是不够了解吉宗。
吉宗现在,整个人的心都是疼的。阿圆,在长久的岁月里,更像她的姐姐,亲人。她知道,在这样的时代,不能像朋友那样相处,可是,她的心里是这么认为的。阿圆做了许多事,也都是为她好。也许在别人眼里,阿圆就是欺主的恶仆,可是,她知道,她不是。
天守阁的两年,吃不上饭的时候,阿圆总是能找来吃食;生病的时候总是能找来药;遇到问题了,她总能找到办法。这些,吉宗还不是很贪图,她贪图的,是逆境中,阿圆那张总是带着笑的脸,温暖而坚定。从阿圆身上,她看到了所谓岛国女性的柔韧,强大。甚至,吉宗想,阿圆会是个好母亲,有胸怀开朗乐观,做她的孩子,一定很快乐。
吉宗摸摸冰凉的胸口,也有些后怕,因为,她现在,想阿圆倒比想真宫理多。因为,真宫理,已经被她放弃了。她想,如果她必须登上那个位置,她不会需要一个皇室出身的御台所,甚至,真宫理如果不出意外,她也会送他一程。什么时候,她也能把人命,放在了天平上衡量。
夜凉如水,吉宗觉得自己像是即将灭顶,被潮水吞噬,身子沉重无法移动,心,都泥泞了。三郎佐无计可施,他只能陪着,在吉宗还不愿意出声前。只是此时,茶室的门,居然被扣响了。
三郎佐气得发抖,谁这么不怕死,敢这个时候来。吉宗自然没有出声,三郎佐刚要哄人,门外,居然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主子,我是阿圆,请开门。”
三郎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也没等吉宗发话,自主上前拉开了推门。阿圆风尘仆仆的跪在门外,滚圆的肚子微胖的身材裹着层层的厚衣服看上去像个球一样可笑。三郎佐却一点儿也笑不出来,反倒是阿圆,见三郎佐来开门,对着他微微的笑了。
“进来。”吉宗居然出了声,三郎佐看看阿圆,又看看吉宗,忽然有些担心。阿圆好笑的看着三郎佐,对着他摇摇头。膝行进了茶室,就她这肚子,让她站起来走进去再跪下,还不如直接膝行进去呢。没等吉宗吩咐,阿圆自作主张的把拉门关上了,三郎佐被关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