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母亲去世了。t/萧子衿每年过年,就和憨豆儿一起伴着薛叔守夜。两个小孩子,常常耐不得寂寞,便溜到外头看前院放炮仗,有时没留心被管事发现了,免不得一顿好训。
可是现在,连憨豆儿也不在了。她如今虽和萧家这一大家子的人一道过年,一道守夜,却比往常更感到寂寞。
转目看向三姨娘,三姨娘笑得很欢快,正在为萧富海赞了萧子龙几句而心花怒放。她不过只是个妾,但有夫、有子,在萧家地位也不算低,她已然过得很幸福了。可是她绝不会想到,当年萧子衿的母亲病中孤独离世是怎样的凄凉,也不会在乎憨豆儿一条人命就这样随便的葬送是多么的悲惨。
笑吧,尽情地笑吧。或许明年你就再也不能这样快活了!
“爹爹,爹爹,可以放炮仗了吧?”子时已过半,到了新旧交替的时间,萧子龙早已按奈不住,跳下了椅子。
萧富海宠溺地道:“去吧。”
萧子龙欢呼了一声,便往外跑。三姨娘紧跟在后头,喊道:“叫下人们放,你远远看着就好,可莫伤到了!”
萧夫人唤来了两个小厮,叫他们跟在大少爷身后照顾着。
萧富海也站了起来,一挥手道:“子佩、子衿,你们也都出来一块瞧瞧热闹!”
新年放炮,即喜庆,又热闹。当然这炮仗也只有富裕的人家才放得起,那些只靠两斤肉就过年的人家,是绝没有闲钱去买炮仗的。
放炮仗的地方就在萧府的前院,那里地方开阔,即容得下人,也便于观看。
萧子龙到底是孩子心性,一见有得玩,便要上前自己点炮仗玩,下人们苦劝不听。好在三姨娘、萧夫人都在,两个娘一齐发话,他虽有些不乐意,却也只能作罢。
小厮捂着耳朵,点燃了第一个炮的引线,刚刚躲开,那炮仗便“砰”的一声巨响,冲天而去,又在半空中咋出了第二声巨响。
“好!”萧富海喝了声彩。第一炮放响是吉兆,若是不幸碰上个哑炮,那就会被视为不吉利,蛮横些的人家还要去找售炮的商贩算账。
下人们也跟着高兴,更多的炮仗被点燃,一声接一声的震天响,直将耳膜也震得嗡嗡响。即使像萧子衿那样,捂住了耳朵,依然觉得不济事。
连放了几个炮后,便又开始放烟花了。
烟花虽也震得响,但是冲到夜空中散出美丽的烟火,绚烂多姿,着实好看。连一向少言寡语的萧子佩也禁不住拍手欢笑了起来。
烟花要比炮仗温和些,所以萧子龙也跟着下人们一块点着放。三姨娘他们这回倒没有制止他,只是一直叮嘱着要小心小心。
萧子龙早已经玩野了心,哪还听得进去,他一手还捂着耳朵,一手拿着根香伸向烟花的引线——“滋——啦——”引线迅速地窜完,“啾——”一团火光高高地窜入了夜空中,又“砰”的一声炸开,在暗夜里开出一朵靓丽的火花来。
萧子龙高兴得又喊又叫,连声招呼下人们将所有的烟花都搬出来,一齐点燃。
当十几个烟花,齐在萧家的上空咋响时,那火树银花的璀璨,让众人都跟着欢呼不已。可是烟花再美也是短暂的,一瞬间的灿烂之后,便湮灭在夜空里,余下了袅袅青烟。
等等,那青烟怎么会越滚越大?非但有烟,隐约中还夹杂着一点火光?
“不好,走火了!”
终于有人发现了什么,大呼了起来,让众人心里都是一惊。
萧全不愧是大管事,到底沉稳,忙喝止道:“都不许慌!看那方向,应该是内宅的,许是烟火引着的,快去准备水灭火!”
话未完,便已有人慌慌张张地跑来报道:“不好了,不好了!三姨娘,咱们海棠居着火了!”
海棠居是三姨娘的住所,那个人也是她的奴婢。
三姨娘惊得花容失色,嚷骂道:“没用的东西,叫你看个门,也能看走火了!”
那奴婢颇为委屈地道:“奴婢好好地守着门,没成想,就听到屋顶上响了一声,紧着就发现滚起了浓烟着了火。”
她又看了看满地的烟火、炮仗碎屑,道:“许是这烟花、炮仗的火星子溅了上去引起的火。”
“啪!”三姨娘不容分说,一个巴掌打了过去:“还敢犟嘴!”
萧富海道:“好了!都什么时候了,还跟下人置气,还不赶紧过去看看火势如何,可千万莫要烧到其他地方才好。”
方才还欢欢喜喜,一起看烟花听炮仗,现在却集体转移到了海棠居前。萧子衿自然也跟在后面,只不过没有人发现,她的唇角一直微微翘起,仿佛早已知晓了些什么。
火势着实不小,海棠居两间房里都窜起了火。那两间,一间是三姨娘的小客厅,一间是卧房,相连在一起的。好在发现的早,萧家奴仆众多,几十盆水下去,火便渐渐熄了,只余下阵阵黑烟腾腾地冒着。
萧老爷松了口气,道:“总算是浇灭了,没有烧到其他的院子就算万幸了。”
但是三姨娘却是心疼不已,特别是自己的那间卧室的梳妆台,那上头放了个小箱子,里头可装了不少她多年攒下来的珠宝手饰,也不知道这场该死的火,有没有烧坏那些宝贝。
顾不得那里头浓烟熏鼻,三姨娘抬脚就要往里头冲。
萧子衿冷不丁地道:“三娘莫急着去,里头万一还有火星子,恐会伤到人。又或是屋里的梁烧坏了,倒下来,怕也会砸伤人哩。”
萧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