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跟方才端凝厚重的样子仿佛换了个人,笑起来带着丝丝腼腆,就好像以前在宜王跟沈菱凤面前似地,无拘无束:“小姐,谁知道您是拿属下耍笑着玩呢。”
“还不兴跟你说笑着玩?你可是把我身边顶要紧的两个人里头,就这么生生带走了一个。须知道,他们两个人就是我的一双手,我说什么都是舍不掉这两只手的。”沈菱凤想了想,褪下手腕上的两只紫韵和田玉镯中的一只交给穆云:“你来得匆忙,没给澜惠准备聘礼,我知道的。这个就当做是我给你的,当做是你给她的聘礼,我说是知道你欺负她,哪怕是隔着千山万水,我也要把她接回来。”
“不敢不敢。”也只有她身边的人,或是随同沈菱凤一起经历过从前那些事的人,才知道这副玉镯的来历,穆云跪在当下,不知道是说不敢欺负澜惠,还是不敢接受这枚玉镯,连连摇手,一脸的诚惶诚恐:“属下不敢。”
沈菱凤被他呕得笑起来:“哪有那么多礼数和不敢,这个你就收好了,等澜惠出阁那天,自然有她的嫁妆跟着她过去。”
“小姐大恩大德,属下一辈子不敢忘记。”穆云除了磕头,不知道该做什么。
有个身影不敢离得太近,只是在一隅太湖石后面看到这景象,尤其是看到沈菱凤把手腕上那枚镯子交给穆云的时候,眼睛瞪得大大的,好像是发现了天大的秘密。
“等会儿澜惠就该过来了,你们先见见。今儿见了以后,成亲以前我可是不许你们见面的,有什么话今儿都说完。这个传书递柬的事情,在我这儿可是犯忌讳的事儿。”沈菱凤笑笑,扶着锦弗的手进了内院。
天上地下原来只是一念之间的事情,刚刚还在自怨自艾跟澜惠或者这一生都要像沈菱凤跟王爷那样天各一方。没想到下一刻会让他们结为夫妻。甚至是已经替他们打点好一切,只是等着他们成亲,这是真的吗?
“小姐,这对镯子……”锦弗扶着她走在回廊上:“这可当年先帝御赐给您的。吐蕃进贡的上等紫韵和田玉镯。”
“这一只,等着有人来跟我说,要娶你的时候,我给那个人。须得是你心甘情愿跟那个人走,就像澜惠这样。”沈菱凤摸着剩下一只的手镯:“先帝那时候也没想过要我做皇家媳妇,要不就不会拿这个给我。毕竟从小,我在先帝和太后身边长大。皇太后没有女儿,也就把我当女儿看。如今看来,实在是我们这些做晚辈的自己看不出来,才会折腾出这么多事情来。”
锦弗被她这句话说的脸都红了。说她不妒忌澜惠那也是假的。她知道手镯的贵重和来历不凡,看到平白给了澜惠一只,心里自然有她的小九九,没想到那一只却是给自己留下的。当下,心底又是感激又是自悔。不该这么去想她和澜惠。
“什么都是假的,小姐跟公子的情分却是真的。”锦弗有些伤感,她跟澜惠都是沈家买来的丫鬟,要不是沈鼎玢从人贩子手里买下她们,让她们陪着沈菱凤一起长大。沈菱凤学什么,她们都跟在旁边,便是不能学个十成。也学了点皮毛。
没有朝打暮骂不说,就连吃喝都跟主子一样。以至于背后常有人笑说她们两个是相府的副小姐,说句话有时候比沈鼎玢的两个如夫人还有用。他们心里清楚,这是沈菱凤给他们的体面。
“真又如何,假又如何。都过去了,我只是不想亮哥出事。”沈菱凤没有称他是宜王。别人面前总是王爷王爷的,这称呼想起来就生分:“越是不想他出事,就越是事多。好端端的,又出来个谋逆的故事。”微微叹了口气:“他跟皇帝是一母所出,且不说皇太后尚在他不会做这种为人所唾弃的事情。就是不在了,他也不会做。当年,我们都是清楚的,只要他稍稍改口,就不是如今这个样子。那才是唾手可得的机缘,他都不愿要。如今非要挤破头,还要从边塞发兵,跟那些藩王一起。他没这么笨。”
“这话也只有小姐说出来,方才觉得是实话。”锦弗心中何尝不是这么想,只是旁人说这话,沈菱凤第一不愿听,第二也不会有人在她面前提及这些。宜王跟她之间的事情,没人敢说,没人说得清楚。
“偏生是隔墙有耳,还是被人逼得这样,都无从得知。毕竟宜王妃跟皇后是一门内亲,枕头风这么一吹,就是没事都变成有事了。”以为自己没想,其实一直都在琢磨,琢磨到最后得出的结论都变得很简单,不论他做了什么,都会有人事无巨细告诉皇城中的人。
而那个在金龙宝座上盘桓的男人,最关注的除了他的江山社稷,就是这个已经什么都不是的人了。除了一个名义上的亲王,享有他的封地和锦衣玉食外,所有的抱负都付诸于燕山外,荒原上那一簇簇牛羊和无尽的北风,这对他公平吗?
“小姐,曾大人这次出征,只怕跟王爷会有一战。大人一直都疑心一些事情,到那时只怕难以收拾。公子又不愿轻易提及这些事情,尤其是这些事于小姐清誉有损,小姐恐怕还是要又所防备。”锦弗很快想到一些事情,心底泛起一丝寒意。
“我跟亮哥发乎情止乎礼,清清白白可对日月。若是有人硬要把这个栽到我头上,我也无话可说。真是这样的话,倒是应该早点打个正经主意,省得白担了个虚名。”沈菱凤嗤之以鼻:“澜惠的事儿,若是你不知道怎么办的话,让嬷嬷去问问该怎么办。越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