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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才不给他水呢,一点也不给。 .t.反正他永远也找不到路到宝藏室。那段路程指引太长了,他记不住。况且途中有巨坑,如果他走得了那么远。他现在没光可用,肯定会迷路,然后倒地不起,最后死在狭窄空荡干枯的走道某处。到时候马南会去找他,把他拖出来,事情便到此结束。阿儿哈两只手紧抓窥孔盖,不断前后摇动匍匐着的身子,她紧咬嘴唇,好像忍受着可怕的痛楚。她一点水也不给他,她一点水也不给他,她要给他死亡、死亡、死亡、死亡、死亡。
在她生命中这个暗沉时刻,柯琇来了。她穿着冬季黑袍,带着庞大体积,脚步沉重地走进这宝物间。
那个男人死了吗?
阿儿哈抬头。她眼里没有泪水,无须躲藏。
我想是死了。她答,同时起身,拍去裙上的尘土。他的光没了。
他可能要诈。那些没有灵魂的家伙是非常狡猾的。
我再等一天看看。
对,或者等两天。然后就可以派杜比下去把尸体拖出来。他比老马南强壮。
但服侍累世无名者的是马南,不是杜比。大迷宫里有些地方,杜比不该进去。那贼现在就在这种地方。
有什么关系,反正大迷宫已经被污损了……
他的死可以让大迷宫重新洁净。阿儿哈说。从柯琇的表情,她可以判断自己的神色想必有点怪异。女祭司,这是我的领域,我必须遵照我历世主母的命令照顾它。关于死亡,我已经知道很多了,不用教我。
柯琇的脸往黑帽兜里缩了缩,就像沙漠乌龟缩进龟壳,她冷淡不悦地迟缓应道:很好,女主人。
两人在双神庙的祭坛前分手。既然已告诉柯琇说她知道该怎么做,阿儿哈于是从容走向小屋,唤来马南,嘱他陪行。
她与马南一同爬上山丘,走入宝座殿,进入大墓穴。两人用力合扳长门把,打开大迷宫的铁门。他们点燃灯笼后入内,阿儿哈带路前往彩绘室,再由彩绘室走向大宝藏室。
那个贼没走多远。她和马南在曲曲折折的隧道才走不到五百步,就遇见他了;他瘫在狭窄的地道上,像团破布被扔在地。他倒下去前,手杖先掉地,落在与他有点距离的地上。他的嘴唇有血,眼睛半闭。
他还活着。马南跪下,黄色大手放在男人喉头探脉搏。 要不要我扼死他,女主人?
不,我要他活着。把他抬起来,跟我走。
要他活着?马南不解:为什么,小女主人?
让他当陵墓的奴隶!别多问,照我的话做。
马南的脸比以前更忧郁了,但仍遵从指示。他颇费了点力气,把这年轻男人像个长布袋似地举到肩膀上,尾随阿儿哈蹒跚前行。在那样的负重下,马南一次没法走太远,为了让他喘喘气,这趟回程总共歇了十几次。每回停留的地方,廊道看起来都一样:灰黄色石头紧迭成穹窿,石地不平,空气停滞。马南哼哼喘喘,肩上的陌生人静卧着,两只灯笼照射出暗淡光圈,越往外越稀薄,最后没入廊道前后的黑暗中。每次暂停,阿儿哈就拿起带来的水瓶,对准男人干焦的嘴巴滴点水,一次一点点,唯恐回生太仓促反而害死他。
去囚链室吗?他们走到通往铁门的通道时,马南问。阿儿哈一听,才开始思考该把这囚犯带去哪里。她也不晓得哪里好。
不行,囚链室不行。她说,顿时又被记忆中的浓烟、恶臭及叫发遮面、一语不发的沉默脸孔搅得难受起来。况且柯琇可能会去囚链室。他……他必须留在大迷宫,这样他才无法恢复巫力。哪个房间有……
彩绘室有门,有锁,也有侦窥孔,女主人。如果妳确信他不会穿门逃走。
他在地底下没有巫力。就带他去那儿吧,马南。
背着重负走了来路的一半,现在要走回去,马南又累又喘,根本没力气抗议,只挺挺背脊将男人背回肩头。回到彩绘室后,阿儿哈脱下身上厚重的羊毛冬季长斗篷,铺展在尘埃满布的地上。把他放在上面。她说。
马南大口喘气之余,一脸惊愕,忧郁地呆望着阿儿哈。小女主人……
我要他活着,马南。瞧他现在发抖的样子,他会冷死。
妳的外套会变成不洁。这是第一女祭司的外套,而他不但不信神,还是男人。马南脱口而出,小眼睛瞇着,宛如处于痛苦中。
事后我会把这件斗篷烧毁,再织一件!快,马南!
听阿儿哈这么说,马南顺从地弯腰放下肩上囚犯,让他躺在黑斗篷上。那男人宛如死了般瘫着,但喉头脉搏仍猛烈跳动,不时一阵痉孪使他的身躯打哆嗦。
应该把他链铐起来。马南说。
他像是会惹麻烦的危险人物吗?阿儿哈讥嘲道。但她见马南手指一个钉在岩块里的铁制锁扣,表示可以把囚犯链住后,就遣他去囚链室拿铁链和搞环。马南走下廊道,一边喃喃抱怨,一边口诵隧道走法。他曾经来回于彩绘室和囚链室之间,只是从不曾单独走过。
在仅余的一盏灯笼光照下,四面墙壁上那些有下垂大翅膀、在无尽沉寂中或蹲或站的朴拙人形,好像都挪移扰动起来。
她跪下,用水瓶滴水进囚犯嘴中,一次滴一点点。最后他咳了一下,两手虚弱地举起来要拿水瓶,她让他拿去喝。他喝完躺下时,水渍加上灰尘和血迹,一脸脏污。他含糊不清地说了些话,只有几个字,但用的是她听不懂的语言。
马南终于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