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处山间凹地,半山腰上次第落座着几处农家,泥糊的墙面,麦秆铺就的房顶,还有一些用来压住麦秆的片石,有的用房子围成了一个小院,一大家子人就这样生活在一起,有的就是单独的一间茅屋,屋前屋后的弄成了菜地,菜地里成小块的种着大蒜,白菜,还有一些叫不上名字的,看来菜地的主人很是在意这方天地,菜地里的各种菜蔬长势喜人。
这些茅屋的不远处,放羊着一头带着一帮小猪的母猪,七八只小猪一起翻拱着前面母猪翻起来的泥土,乐此不疲,更远处是几条相互追逐的黄狗,不时追撵下在茅屋四周觅食的鸡鸭,惹恼了主人,又漫山的逃命。山间稍微平坦的地方都种上了麦子,这时节刚刚从土里冒芽,所以看上去斑驳陆离的,下地的农人们不时扒拉下杂草,捡下石块,小心呵护着这份田地里的希望。
天上的太阳慢慢爬到了天顶,骤然响起的婴儿的哭声让这方世外桃源平添了几分生气,接着是一个稚气的童音:“弟弟要喝奶奶了,妈妈,妈妈,弟弟要喝奶奶了。”从茅屋里跑出来的是一个大约四五岁的女童,粗布剪织的裙子,两条辫子左右晃着。看见妈妈在外面的院子里洗衣裳,摇摇晃晃的跑到妈妈身边,也不等妈妈把手上的水渍擦拭干净,急急拉着妈妈的裙带就往屋里去。
“知道咯!你这丫头,有了弟弟就忘了娘,还不快松手,哎,松手,我的裙子。”这对母女进得茅屋来,茅屋分内外两间,外间当中放着一张四方桌,跟桌子配对的是四条长凳,桌子上放着一个白瓷茶壶,配对的茶杯是用后山上的竹子粗制的,应该没砍下来多久,茶杯还泛着青色,外间的一角放置着装米,装腌菜,要有其他大概七七八八的坛坛罐罐,墙上挂着两颗新鲜的白菜,下方是一装水的水缸,旁边是两个木桶,木桶上担着一根挑水用的扁担。
里间向阳开窗的一面是火炕,火炕一边的墙外面是灶台,里间的另一面是两个搭高了的土台,土台上是两个打开了的藤条箱子,箱子里零零散散的放着几套衣裳(古时候是上衣下裳,这里统称一下,不是指咱们现在穿的衣裳)。
火炕上是两**被子,一个大约*月大的婴儿四脚朝天的躺在那里,闭着眼睛,嚎啕大哭,小手揪着被子,两只脚蹬来蹬去的。婴儿身上穿着鹅黄色绸子做的小衣,刚长出没多久的头发贴着头皮。或许是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小家伙睁开眼睛,扭头看着站在火炕旁边的母女,乌黑的眼珠子来回转动。
母亲把小家伙抱在怀里,转身侧坐在炕沿上,解开上衣给小家伙喂奶,一旁爬在火炕上的小女孩不时拿手指戳下小家伙的脸,或是拉下小家伙肉呼呼的小手。
奶完小家伙的母亲把着小家伙撒了次尿,又把他放回火炕上,准备去院子里把剩下的衣裳洗完。不妨小家伙刚躺下又是嚎啕大哭,没办法的母亲只能把小家伙抱到院子里,在箩筐里放里几件厚实的衣服,把小家伙放在箩筐里,交代要小女孩看顾好,自己到一边继续洗衣服去了。
这三人自是宋氏母女和秦家的小公子,从逃命出济南到现在已经将近八个月了,之所以会在这里落脚,还得感谢热心肠的邻居们,不仅帮她们建了茅屋,还围起了围墙,时不时还送些时菜肉蔬,大家都好似亲人似的照顾着她们一家三口。
此时的院子里,悬挂在晾衣杆上的衣衫、裙子随着微风飘动,不时有新洗好的晾上去,一身粗布质地曲裾深衣,一头青丝随意挽了个结,用一根木质的发钗固定在头上,鬓角几丝未束住的头发贴在脸颊上,印出几道汗渍的痕迹;宋月如不知从哪里扯了些花草,正在努力的把一朵黄色小花插在秦家小公子的耳朵上,但一点都不给面子的秦家小公子总是不能让他如愿;秦家小公子双手抓着箩筐的边缘,正努力着想从箩筐里站起来,但同样的宋月如每次都摁着秦家小公子的肩膀,就是不给他起来,一边还说:“别乱动哦!妈妈说乱动不是好孩子,你要乖乖的,我就去给你找好吃的!”没过一会儿,不知道从谁家菜地里扯了两片菜叶,拿着就往秦家小公子的嘴里送。被欺负惨了的小家伙终于是忍无可忍,无需再忍的再一次嚎啕大哭起来。
时间总是在这样的时光中缓缓而过,玩累了的宋月如自个跑去睡觉去了,小家伙也自个舒服的睡在了箩筐里。洗完衣服的宋氏把水缸里的水打满,见天色还早,从屋里拿了针线框出来,坐在小家伙的旁边纳着鞋底,不时还和小家伙的脚掌比划下。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出外赶集的,下地做农活的都陆陆续续的回来,正准备去生火煮饭的宋氏看见有人进得院来,停步迎了上去。
来人是李家嫂子,家就是这里最大的那家,家里上有公婆,下有三个女儿,两个儿子,公婆看着该有五十多了吧!身康体健,农忙时候还能下地干活,两个儿子现在是家里的主要劳力,每天带着**好的猎狗去后山打猎,运气好还能追到俩兔子,或者捡到几个山鸡蛋,
好心的李家嫂子就会时不时给大家送些过去。
进得院来的李家嫂子手中提溜着一条半尺长的鲜鱼。用木盆打了半盆水,把鱼放在木盆里,才起身跟宋氏说话:“宋家妹子,今个孩子他爹上县里去赶集,这是我特地交代他给你带的鱼,你看你拿去熬个汤,给自己补补身子,你说你现在正奶着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