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内寂静无声,房中四角冰块消融的声音此刻显得格外刺耳,两人相对,默然无语。
他一双艳若桃花的眼眸此时看来却冷若冰霜,那黑曜石一般的眼珠不带一点光芒,寂静漠然的直直盯着她看。寒若终究是心虚,讪讪开口,“谨冰,你,怎么来了?”
“嫂嫂莫非不想见到我?”宫谨冰收回那副可怕的表情,又变作平日漫不经心的模样,连语气也一如往常一般语带揶揄。
然而寒若却深知他心,他必定是生气了,若非如此,也绝不会冒着危险亲自入宫,看来昨日自己出宫,身边必有绿菊堂的人监视,那么谨冰肯定早已知道所有事情,只是她不确定,谨冰是否看穿自己已对宫诀凊动了真情。她强作笑颜,上前拉住了他手,“怎么会,你不是不知我有多想念你。”
“是吗?”宫谨冰不动声色的抽回了被她拉住的手,只抬眼笑望她,也不继续开口。
空气仿佛被这尴尬的气氛凝结住了一般,身在其中,似乎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寒若已不知如何开口向他解释,他抽回手的举动,深深刺痛了她的心,却自知一切与人无尤,皆因自己所为。半晌,才用坚定的语气开口道,“你,放心。”
话音刚落,宫谨冰的笑容霎时收回,寒若尚未反应过来,人业已被压制住。谨冰的吻,仿佛夹着万千怒火,愤然袭来,在她口中粗暴的攻城略地,连舌下最柔软的部分也不放过。寒若皱眉,唇舌之间已无柔情,但余蹂躏。然而她却不舍推开他,虽知他已然生气,却未曾料到他竟然如此生气。她尽力回应着他的吻,他却猛地抬头,紧紧拥抱着她,将头埋首与她胸前柔软,一边尽情埋压,一边喘息开口,“我,很害怕。”
寒若被撩拨得娇喘连连,却在听到他的话语时猛然清醒,伸手牢牢拥抱住他,一字一顿,坚定无比道:“我从未忘记与你之约,若有一日,我杀他,绝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你!”
话音入耳,一直悬着的心总算垂下,宫谨冰是何等聪明的人,日日听得绿水如意报告,她与他的每一个细节,每一次缠绵,他都恍若在旁观看,心如刀割。若她是逢场作戏,那么他可以忍,忍到终有一日可以手刃宫诀凊。然而最不愿看到的事情,终究发生了,她对他动了真情。宫谨冰长叹,他与他果然是命定的对手。他从不曾将宫谦冱放在眼中,纵然寒若昔日何等爱他,都不过是眼前浮云,他有这个本事有这个信心,让她最爱自己,甚至只爱自己。然而宫诀凊却有本事在他眼皮底下,夺走了她的心。甚至水滴石穿,日渐深入。当他将兵符送给寒若的那一刻,宫谨冰便已知他甚至已经动摇了寒若这么多年夺帝的决心!
仅凭他多年伪装,连自己都差点被骗过的功力而言,宫诀凊的确可怕。他的城府只会比自己深,绝不会比自己浅。然而,宫谨冰的嘴角露出了微笑。宫诀凊不愧与自己是同一类人,连看人的眼光都如此相似。纵然他谋略心机几多深都好,也逃不过‘情’这一字。谨冰暗笑自嘲,这一点怕是自己也没有资格笑话他的,自己难得不也一样吗。
心思重新放回了眼前美人身上,不舍的离开那至上的柔软,他的表情已完全恢复了平日的模样,果不其然,就见她羞怒交加,一把推开了他,道:“你,你刚才是在耍我吗!?”
“怎会?”谨冰勾出一抹邪魅的笑容,倾身向前,在她被自己吻得红肿的唇上落下轻柔一吻,道:“我爱你。”
寒若心跳连连漏跳了好几拍,面色红得仿佛快要滴血。只有这样的时刻,才发现自己对谨冰的爱意已然不是任何人可以比拟的,听到他这样听似轻佻实则情深的三个字,自己心中的喜悦,与昨日听宫诀凊说“若有此刻,虽死无憾”的时候,要多出几倍不止。虽则无比羞赧,却实在无法不说出口,她抱住他,柔情似水,“我最爱你了。”
他暗笑这只悬狸的狡猾精明,偏偏要加一个最字,虽则表明了对自己爱意深重,然而言外之意,则是她不止爱自己一人。果然是贪心又花心的妮子呵!
相爱之人相处的时间总是过得格外快,早朝时间马上就要过去,谨冰不能再待下去了,两人深深一吻,谨冰便先行离去了。在他临出门之际,寒若坏心眼的在他身后嚷道:“这内监装束可真适合你,瞧瞧,多么清俊可人的公公哟!”
没想谨冰头也不回,大声笑道:“若我做了公公,哭得人可不是我。”
寒若拿起手边玉枕砸去,玉枕应声而碎,谨冰却早已不见人影。“这家伙!”寒若嘟喃一声,果然是嘴上半分不饶人的!
再度摇铃,此刻进来的确实是思婉了,看见门边遍地碎片,吃惊的抬眼望了一眼寒若,也不敢多问,赶紧再唤来思若几人收拾,自己则走来寒若身边服侍她起身。寒若颇有几分不好意思,总不能说是自己与谨冰玩笑之下砸得吧,也就不再开口解释,由得她们猜去。
只是这一副羞赧难言的表情,落入旁人眼中便成了气得涨红了脸。思若四人深知方才乃是六爷入内,主子竟与六爷闹了这么大的脾气吗?还砸碎了自己心爱的玉枕?这肯定与昨日主子与皇上出宫,深夜方回的事情有关。再说晨起时,六爷扮成内监,由女华在宫中安插的人直接带入了关雎宫。思婉几人诧异万分,立刻打发了旁人,一径将六爷直送到了凤翔阁门口。而六爷一直铁青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