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牢里安静无声。
米迦勒忽然想起当初,路西法还是路西菲尔的时候,他还仅仅是被所有天使长纵容宠溺的炽天使副的时候。
那时候他没少因为闯祸而被路西菲尔或是萨麦尔给扔进天国监狱里关禁闭,天国监狱的禁闭室也如同这里一样,寂静无声,身体里没有半点力量,虚弱又无力。
……不,完全不一样,一点都不一样。
天国监狱里的禁闭室,哪怕又黑又安静,却永远都不会像这里一样那么冰冷恶心,他曾被关过一百年都只觉得无聊寂寞了一段日子就过去了。可是现在,不过三年,却漫长得让他觉得自己已然枯老。
米迦勒扯了扯嘴角,说起来他有多久没光临过天国监狱了?
好像是自从萨麦尔堕天以后。
这么说来,哪怕日后再因为闯祸被关进禁闭室也再也见不到那个哪怕再忙也会时不时抽空过来陪他聊天斗嘴打发时间的天使长了。
他还记得梅塔德隆曾经在路西菲尔率领天界叛军打上天界时对他笑得悲戚又凄厉:“你是天国副君!整个天界唯有你才有与路西菲尔对战的资格!你说你不愿意,你以为我们就愿意和曾经的同伴在战场上相见吗?!你以为只有你想路西菲尔回来吗?!”
当时他被梅塔特隆的样子给吓住了,不过在第一纪元结束以后他逐渐冷静下来,也慢慢的察觉到了一些事,一些,弥赛亚、梅塔特隆他们早有猜测的事。
萨麦尔不是因为不满神谕、违背神谕引诱夏娃犯罪而堕天;
路西菲尔不是因为不愿意回天界、不愿信仰父神而堕天;
天界三分之一的天使们不是想要背叛天界,要与昔日的同伴为敌;
而是——
父神,要让他们离开天界,要让他们……必须堕天,必须与昔日同伴的他们为敌。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如此的简单又残酷。
米迦勒两眼无神的看着前方,苦笑着。
怎么办,忽然好想见一见父神,好想像以前那样,伏在父神膝头,被那清冷纯净至极的气息包裹着,然后被父神轻轻的抚摸着头发。
那样的安心,又欢喜。
“米迦勒。”
好熟悉的声音啊,怎么这么像父神化作人类时的声音?唉,想父神都想出幻听了吗。
“米迦勒。”
唔,囚牢外的那个人长得也好像父神化作人类的样子,就是比三年前的样子大了点……不止出现了幻听还出现了幻觉吗?
金发少年都喊了两声了,见米迦勒还是那样一眼不眨的傻傻的看着自己不出声,于是抬脚整个身体直接穿过牢门走到了米迦勒身前抬手给了米迦勒的脑袋一巴。
“父、父神?!”米迦勒捂着被拍疼的脑袋看着面前的金发少年,傻了。
这是真的,不是幻觉?!
金发少年皱起眉,不悦:“被关傻了?”
真的是父神!
米迦勒狂喜,他一咕噜跪起来就要扑进金发少年怀里就听到金发少年说:
“吾对你很失望。”
米迦勒僵住了,他睁大了眼睛无措恐慌的看着金发少年:“父神?”
金发少年淡漠的看着这个眼神永远澄澈纯净的红发青年:“吾单独创造的造物不多,但是每一个都优秀强大得足以凌驾于近乎所有生灵。可是吾没想到,吾在创.世时花了心思(创.世之书:尼玛的,花心思创造他们出来的明明是劳资!)创造的造物会这么天真,愚蠢,还如此没用。”
自己在创.世时亲手创造的造物竟然被不过活了几十年的人类玩成这样,传出去吾的面子何在!
米迦勒低下了头,身体颤抖着,眼前一片水光朦胧,他面色惨白的咬紧唇使尽力气不让泪水掉下来。
“从创.世至今已有亿万年,你尊享天使长荣光数千万年,甚至成为了天国副君,如今却被人类所囚……”金发少年缓缓的说着,神情冰冷起来,“就算你不感到羞耻,吾也不需要一个永远只知道逃避的无用造物和天国副君。”
一滴,两滴,三滴,一滴接一滴的透明晶莹的水珠打湿了囚牢的地板。
除了水滴拍打地面的声音外,再无半点声响。
看着低垂着头强忍住呜咽的米迦勒,金发少年觉得火候已经差不多了,估计他要是再斥责下去米迦勒估计得抹脖子赎罪了。
但他还是没去安慰米迦勒,只淡淡的说:“明天,吾会带着拉斐尔他们来教廷,如果你明天不能把那些抽取过你圣力的教皇和主教们囚在教廷的光辉之厅里——”
“那你便长居凡界吧。”
斩去所有羽翼,流放凡界。
天界最重的刑罚。
说完之后,金发少年淡淡的看了米迦勒一眼,什么都没说便化作光点消失了。
良久后,一直如僵石般纹丝不动的米迦勒慢慢的伸出手,颤抖着抚摸金发少年之前的站过的地方,脸上的泪痕早已干涸。
火红的眼眸空洞无神,他的声音嘶哑难听,轻声呢喃:
“……是,父神。”
等金发少年回到亚尔曼帝国王宫的客房时,克劳德早已在王宫里的拉斐尔暂住的客房和造物们在那里等着了,只是……
金发少年面无表情的看向负责把克劳德带过来的利维坦:“他是怎么回事?”
利维坦看了一脸紧张无措的米契尔一眼,低下头对着手指心虚道:“那个,我把那个叫克劳德的圣骑士带出来的时候和这个家伙撞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