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消失在岩壁中,没人知道她是谁,想要做什么。驮着三个年轻人飞下山,直至三人的自行舟远去,三只赤练瞭谷鸟才高鸣着飞走。它们并没有飞向自己“隐居”的临海高窟,而是重新折回那个山洞里。地面上,七眼风谛罗被流水冲散的血肉也已完全分解,毫无痕迹,但赤焰瞭谷鸟都还能嗅到它蜕变一开始,直至后来七天会散发出的一种特殊气味。
四周一大片横七竖八的七眼幻空罗,每一个都面目狰狞痛苦不堪,它们还没有苏醒过来。雌鸟发出几声“咕咳”,两只雄鸟腾空飞起,一只自左向右,另一只自右向左,在洞窟的空中,围绕着“女神的祝福”盘旋。雌鸟伸长了脖子,仰天悲鸣,悠长而尖锐的叫声如同某种哀悼,整个石窟内充满悲怆的仪式感。鸣叫过十二声之后,三只赤焰瞭谷鸟才飞走回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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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我……我的腰包丢了!”律一渡在自行舟上怯生生地看着萨嘉峰纳说,转而又用目光向漠洛淇求助。
漠洛淇无奈地说:“一定是刚才在天上飞的时候丢的,那种邪恶的东西,无所谓了。”
萨嘉峰纳抬抬眉毛,心里有点乱。以前也出来夜游过,但总算是没出过什么大的纰漏,今晚却不一样,原本简单的事情变得非常复杂,若要如实汇报,就一定会被处罚,毕竟东南山脉那边的石窟是禁区;可如果选择借口、隐瞒,就无法完成那位还算友善的七眼风谛罗,郑重托付的事。
漠洛淇拍拍萨嘉峰纳的手臂,“今晚我们必须坦诚,这是我们三个人的事,就算被处罚,也不算太孤单。对不对?我们必须如实报告。”
律一渡也知道,如果没有七眼风谛罗这一出,他们是铁定能瞒过去的,可现在既有异族的托付,又不确定飞下山时,惊呼的巡林人是因为看到赤焰瞭谷鸟而惊讶呢?还是因为的确看清了是三个穿着远航学府校服的人而惊讶?或者两者兼有?
但这时律一渡更关心的,是刚才在山洞里的那个谜团,“你们两个,当时到底怎么了?想到了什么?可以说说吗?”
另外两个也突然来了兴致,详细地说各自的记忆体验。“就是那个洞口最大的山洞,但里面和我们看到的不太一样,也有‘女神的祝福’和流水,还有一个石台……”漠洛淇先回忆起这些片段。
“我记忆中的视角在半空中,那些七眼幻空罗,都在跳……不像是舞蹈,更像什么仪式。”萨嘉峰纳不自觉地看了看身后,他们已经在四号主航道水路的中间段了。
漠洛淇满脸不解地继续说:“当时很奇怪,很想哭,但不是难过的那种,而像是……你见到了很久很久都没见面的亲人。是这样的心情,然后我听到石窟里有歌声,带着回声,不自觉地,跟着唱了起来。这还是我很小的时候,学会的歌,要不是今晚,就已经忘了。”
“你记得那些画面是你第几世的经历么?”律一渡真的很想钻到她大脑中感受一番。
漠洛淇摇摇头,萨嘉峰纳却脱口而出:“第三世!我只能意识到这个片段是我第三世时经历过的,也就是说,这并不是我们的幻觉,而是的确在很久以前经历过的,你和我,应该在很久以前,就和那些七眼幻空罗,有什么关联,只不过我们现在无法知道。”
“可是有效信息太少,我也只能想起这些,我突然清醒的时候觉得时间过了很久,但其实很短。”漠洛淇目光投向水面,百思不得其解,“但这是违背常理的,你和我依靠漱石芯,经历第五次重生,那么作为第六世的我们,所能继承的,应该是第五世时六到十岁的记忆,这是无法跨代、隔世的。”
萨嘉峰纳点点头,“的确,但我的意识告诉我,这是第三世时的记忆,况且,如果是我们上一世的记忆,那也仅仅是童年的生活,真的没有什么可能,作为一个孩子,和七眼幻空罗有什么关系,真的很奇怪……”
“你想到了什么?”漠洛淇见律一渡停了他们的讨论,直愣愣地盯着自行舟船舱内的控制键盘走神,被她一问,回过神来。
律一渡很幼稚地嘟了嘟嘴,犹豫片刻,很严肃地看着另外两个,神秘兮兮地说:“我没猜错的话,你们获得的,是‘记忆伏藏’,而不是什么前世的记忆残留。”
“什么东西?是什么意思?”在优等生面前,即便是比萨嘉峰纳要用功许多的漠洛淇,也从来没听过那一块的知识中有“记忆伏藏”这个词条。
“这个……就是我捡到档案资料库管理员的记忆卡那次……虽然有点不道德,但真的很好奇,所以就看了看古神学中最晦涩的那些资料,但当天我已经还……”律一渡极力地先为自己擅自偷看别人的记忆卡而做道德铺垫。
“别啰嗦,说重点!”萨嘉峰纳才不理会应不应该,他关心的是心中的疑惑能有答案。
律一渡很清楚地回忆道:“简单而言,伟大的古神荒侣藤和巴斯泰托女神,为我们留下了很多尚未发现的知识、概念、预言和一种可以对记忆进行加密封存的神术。这些都被称为‘伏藏’,它包含于‘神迹’这一大范畴,当我们世界中的自然环境或者意识进化达到特定的阶段,‘伏藏’就可能会以任何形式、在任何时间地点出现。”
“任何形式?你是说它可以是有形的、无形的,物质态的,或能量态的?”漠洛淇问道。
律一渡乖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