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即使早已放下,但乍然之间遇见过去。总会使人出现一刹那的不适应。
也只有这种不适应,能证明这段过去的的确确存在过。
宿根不敢多去看她,担心极不容易压制住的感情会再度崩塌。
“若是有时间,可否同我去个地方?”
北堂雪见他神色有些严肃,下意识地问道:“出了什么事情吗?”
“有关华颜的事情一一”
北堂雪闻言神色一紧,立刻就点了头。
此际骆阳煦打从厅中出来,恰巧看到二人一同离去的背影。
“这人是谁?”
“是六王爷。”堆心叹了口气。
“原来就是他啊一一”骆阳煦微微眯起了眼睛:“当初闹成那样,竟还打算破镜重圆麽?传出去岂不是叫人笑话。”
堆心撇了撇嘴,“才不是呢,小姐跟他出去是为了公主的事情!”
“是吗?”骆阳煦意味深长地一笑。
端是看这背影。便能看得出这位六王爷是还对她存有莫大的心意。
“嗷哟!”
小小花见他直直地盯着北堂雪,威胁一般的吼出了声来。
“看都不让看,你这东西未免太护主心切了吧?”骆阳煦轻嗤了一声。
“嗷哟!”小小花示威一般的抬起了大爪向他扇去。
骆阳煦险险躲开,却见它一脸得意且鄙夷的看着自己。
什么?
他竟然被一个宠物给鄙视了!
骆阳煦的脸一阵青白交加。
见堆心和光萼眼中都是看笑话的神色,他没好气地吼道:“看什么看,还不快将它关回去。这丫头,养什么不好专养怪物!”
正坐在马车里的北堂雪忽然打了个喷嚏。
“没事吧?”宿根看她眼底是有淡淡的青黑之色,皱着眉道:“昨晚可是没睡好?”
“嗯,做了个噩梦。”
北堂雪的话音刚落,二人便都意识到了这种对话模式,似乎已经太久没出现过了。
一时默然无言。
半晌,还是宿根先开口打破了寂静,“这半年来,我想明白了很多事,一直也想跟你说一句对不起。以前答应你的话没能做到一一是我辜负了你。”
明明说好的信她,护她……
到头来,给她的却只有质疑和伤害。
他甚至不知道当初自己怎么就鬼迷心窍般的不愿信她一次次的解释,甚至还在大婚当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指责她已非完壁。
他究竟都做了什么混事……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真想回到那个时候狠狠地抽自己两耳光。
他们身为挽仙楼的暗影,为挽仙楼做事,与挽仙楼相互依存,每个人的手上都染过鲜血,身上都背负着仇债。
有很多人想让他们死。
若没了挽仙楼这个强大的护身符,他们的下场可想而知。
甚至有人开始隐晦的跟金挽池进言易主之事,结果被金挽池下令严惩险些丧命。
颇有杀一擏百之意。
有了这么一件事,下面才总算安静了一阵子。
早早察觉有人过来,但见是北堂雪,金挽池有些喜出望外。
“金掌柜。”北堂雪见她看过来,便是一笑。
“不是说过了吗,喊我金姐姐便长大哥短的,怎到了我这里就如此生份了?”金挽池佯怪地嗔道。
北堂雪闻言忙去笑着改口,“金姐姐一一”
金挽池这才满意的笑了,上前来道:“今日怎想起来姐姐这里了?”
话是问的北堂雪,眼神却带着询问看向宿根。
宿根对她微微点头。
金挽池心下难免震惊。
他竟然将挽仙楼的秘密都告诉北堂雪了?
但见他神色淡然无虞,也只得在心底叹了口气一一知道便知道了罢。左右现在挽仙楼已不比从前那般令人忌讳莫深。
北堂雪将她变幻的细微神色都看在眼里,便道:“我既然喊了句金姐姐,自是不会对外人多说半个字。”
金挽池冲她一笑,心领神会地点了头。
三人上了挽月楼相议。
北堂雪大概将经过说了一遍,几人便推敲了几种可能出来。
宿根看向金挽池,道:“既然小凉最后一次出现的地方是软香坊,那便先从软香坊查起吧。”
金挽池点头应下,“好。我这便吩咐下去,让他们即刻着手去查,一有消息立刻传信到王府。”
“嗯,软香坊是攸允的地方,我担心这事跟他脱不了关系一一让他们小心行事。”
北堂雪在心里暗自点头。
若是华颜还在城中的话,就凭她的能耐,躲上一夜不被慕冬的手下发现已经是一种奇迹了,更不必说已经是一天一夜的时间了。
至此,应该只剩下两种可能。一种是她侥幸出了城去,另一种则是她被困在了软香坊里。
却听宿根担忧地道:“怕只怕,她已被攸允的人带出了城去。”
北堂雪心头一震。
虽是最坏的预想,但也不是不无可能……
暮落,洐王府。
西南处一座大院落前悬着三色琉石轻灯。
楼阁石栏,院中假山丛花应有尽有,里里外外明显是刚修葺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