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中,官吏仆从们纷纷向一昂首‘挺’‘胸’,龙行虎步的中年男子行礼。但他自始至终,没搭理任何一个人。不怪他骄横,只因他是大将军的弟弟,车骑将军,济阳侯,何苗。
“车骑将军。”
行礼的男子有三十来岁光景,此时,他虽向何苗躬腰揖手,但你绝难从此人身上找出一丝不毫的卑微来。反倒是堂堂车骑将军,浑身都不自在。
“大将军何在?”
“在室内,车骑自便。”那男子说完这句,抬脚便走。
“慢着。”何苗唤道。
对方停下转身,并不言语,只是静候下。何车骑盯着这个目若朗星的青年许久,沉声道:“本初,你少给大将军出些主意,还嫌这局面不够‘乱’么?”
“崩而后立,‘乱’而后治,历来都是如此。宦官为祸国家已久,今世人所望,莫过于尽诛阉党,肃朝纲,澄寰宇。车骑是要大将军背人心而驰么?”袁绍问道。
何苗本就不爽,听了这话更是火冒三丈,正要训斥他时,袁本初抢在前头:“听说车骑将军近来与中常‘侍’来往密切?恕在下多嘴,这恐怕于大将军的名声有妨,望车骑慎之。”语毕,长揖而去。
何苗发作不得,憋了半天才恨声道:“不就是仗着家里四世三公!”
生一阵气,咬一会儿牙,这才折身进了偏室。
何进正埋首案间,也不知看什么看得出了神,连弟弟进来也没有察觉。何苗见状,便唤道:“大将军。”
“嗯?”何进没有抬头。
“兄长。”何苗又唤一声。
“是你?”何进这才撇了案上公,让他坐下。
“兄长看什么这么出神?”何苗装作漫不经心似地问道。
何进显然是装着事,也没多想,便随口道:“董卓已经到了绳池。”
何苗暗暗心惊,来得这么快!那厮可不是好对付的!若他进了洛阳城,还不知会惹出什么事端来。一念至此,便道:“之前,董卓上奏请诛宦官,太后就没有答应。兄长,还要他来洛阳?”
何进沉默不语。
何苗思索一阵,清清嗓子,正‘色’道:“哥哥,当初,我们从南阳到京师,因为出身贫贱,那些公卿大臣,清流名士们,有谁拿正眼瞧过你我兄弟?咱们何家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妹妹做得太后,临朝听政,哥哥作得大将军,掌天下之柄,兄长难道忘了是谁的帮助?就是现在那些大臣名士们喊打喊杀的宦官!”
“兄长一旦大权在握,就忘了当初孤苦的日子?就要召董卓这样的凶徒进洛阳?他是干什么的兄长还不清楚么?先帝在时,已经无法控制他,如今他进军如此神速,必然是有所图。不是我危言耸听,一旦董卓踏进洛阳城,这堂堂帝阙,难保没有血流成河的一天!”
何进神情一暗,不悦道:“看来,你是没少收宦官的贿赂。”
何苗脸‘色’一变,声音陡然一高:“我们兄妹三个,才是一家人!一家人若不齐心,难免被外人趁虚而入!大将军若执意召董卓来京,他进城之时,就是我们何家祸事到了!”
何进大怒:“出去!”
“大将军!那些公卿大臣根本就没有把何家……”
“滚!”
何苗脸‘色’铁青,兄弟俩僵持好一阵,何苗才一揖到底,大步出‘门’。方跨过‘门’槛,便见大将军部将吴匡迎面过来,无意中阻了他去路。正一肚子火没处发泄,猛一把推开吴匡,拂袖而去。
吴匡一直盯着他背影消失在转角,若有所思。
“大将军,车骑将军与中常‘侍’郭胜等过从甚密,公卿们都在议论。”
何时被扰得心烦意‘乱’,根本没有理他的话,深思许久,道:“请天子诏,派人去叫董卓退兵!”
当时,不止是太后和宦官,连朝中一些公卿大臣也对董卓深怀戒心。因此,何进的意思一传入宫中,何太后马上以皇帝的名义草诏,派“谏议大夫”种邵持诏去拦西凉兵马。
河东与洛阳本来就只隔着一条黄河而已,西凉军出发以后,董卓严令星夜兼程,快马加鞭。这头种邵拿着诏书,紧赶慢赶,等他遇上西凉军时,人家已经过了黄河,到达弘农郡渑池县。距离洛阳,只有一百六十多里了。
种邵持诏命令董卓撤回。后者却质疑,大将军命我火速赶往洛阳,怎会有诏书命我半道回军?必是中常‘侍’矫诏所为!因此拒绝奉诏,继续引军往洛!种邵一见苗头不对,顾不得天使仪仗,只带几个亲随,纵马奔回洛阳报信。
“这里是……广宗?”马背上,风尘仆仆的朱广凝视不远处那座县城,仿佛回到了当年并州狼南下助剿之时。
张辽扯着躁动不安的战马,以非常肯定的语气道:“没错,是广宗!那时我们的营地就扎在这外围,成天巡逻送信!”
广宗在巨鹿郡,再往南出了魏郡,就可以渡过黄河,进入河南地区了。
“校尉,从拂晓行军到现在,弟兄们粒米未进,步军都快跟不上了。今天,就不等天黑了?”高顺喘息着建议道,骑马,也是个力气活啊。
朱广回身望去,连云中少年们都难掩疲倦之‘色’,步兵的辛苦可想而知。尽管,他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洛阳,但如果不顾及士兵的劳苦,谁替你卖命?遂下令就地扎营,饱食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