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日进攻没能破城,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历史上连围带打一年半载都进不去‘门’的战例也不少见。除非你像朱广这种“挂‘逼’”,拿十三世纪才在中国出现的“配重式投石机”去打二世纪的土城。
所以,淳于琼在首战收兵以后,面对颜良丑两位“敢死队长”的检讨时,还安慰他们说,没事,来日方长。齐周虽说跟公孙瓒是同‘门’师兄弟,但从他的履历来看,这人也就是仗着入伙早才‘混’了个骑都尉。
咱们调整战术,明天继续。
他淡定,城里的齐士安可不轻松。那年守范阳,他就在朱广身边,整个过程非常清楚。范阳之所以能够坚持到援兵赶来,是因为张飞燕久久打不开局面。但反观今天邺城的防守,一开战不久就险象环生,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在当天晚上召开的军事会议中,他就要求军官们讨论得失。可实话实说,邺城的局面确实被动,原因就在于兵力严重不足,想趁夜出去‘摸’个营都没有底气。拢共就两千多人,你再拿上千儿八百的出去偷,万一让人包了饺子,敌军一鼓作气杀进城来,那才叫偷‘鸡’不成。
这会开了许久,也没有什么建设‘性’成果,无非也就是点小修小补。齐周毕竟不是专业带兵的,勉励下属们一番后,便叫散了。该当值的当值,剩下的,洗洗睡。
军官们走后,齐周整个人就像是快要散架一样,正打算去歇息,却见田丰又一丝不苟地整理好衣冠,朝外头走去。
“使君这是……”
“都尉主外,下官主内,今天的仗算是打完了,可下官的公务还没有了结。)”
齐周明白过来,他这是要去巡夜。本来想劝他一句,你大小是个使君,就不必亲自去了。但转念一想,人家刚上任就把冀州九郡走了个遍,这种人能听进去你劝?
朱子昂以“冀州刺史”的代价将他留下来,可说是稳赚不赔。就冲人家这拼劲,不值个六百石么?
想起朱广,心里直叫唤,老天爷保佑,哪怕他又是吊足人胃口,在最后一刻才出现都行,但一定一定要撵回来!就冲今天这架势,邺城真坚持不了多久……
夜深,月黑,人静,城已眠。
田元皓直接绕过了魏郡太守和邺县令,接管邺城内务,并在城中执行最为严格的宵禁。但凡入夜以后,除巡逻的官兵壮丁以外,敢违禁夜行者处极刑,家属连坐。
不是非要当个酷吏,而是他非常清楚朱广在冀州根基尚浅。而袁绍通过自己强大的影响力在将天子迎往河南之前,网罗了大批冀州人士。如今他的军队打过河来,难保不会有人心向许都。
在这种高压下,邺城里不管是达官贵人还是平头百姓,谁敢冒着生命危险出来吹阵风?
一队十余人的士兵穿过街道,仿佛是有意似的,他们在前进时将自己的铠甲和兵器‘弄’出声响。这并非有意扰民,而是要给到此时还没睡的人提个醒。
领头的军官突然停了下来:“你们继续往前巡。”
“诺。”士兵们并没有任何疑问,循着灯笼微弱的光芒继续前进。那身材高大的军官一直等到他们走远,又在原地观望了片刻,这才隐入黑暗之中。
他很快拐入了一条巷子,而后停在一堵小‘门’前,以特定的节奏轻轻敲打着。
小‘门’很快打开,里面的人什么也没有问便放他进去。他显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不用人引导便轻车熟路地穿行于这座尚算轩敞的宅子里。
最后,他在西墙根里那处房前停住,将头盔摘下递到守在‘门’前的人手里,轻声问道:“都有谁?”
在听完对方报出的几个名字以后,确认没有不干的,这才推开‘门’。
亮光一闪而没,他已快速地挤了进去。所谓“宵禁”,不是仅仅是严禁夜行,还包括灯火管制。要是让人发现这个时候在民宅里亮了灯火,那很快就会招来大批全副武装的士兵。
几乎密不透风的房中早有立着几人,一见他到,全迎了上来,其中有人称他为“黄军侯”。没有寒暄,几人各自落座。
昏暗的灯光下,但见在场四人个个面‘色’凝重,那坐于主位的男子约莫四十出头。邺城里四套班子,任何一个衙署的人看到他,都会知道,此人经常是官府的座上宾,朱将军大婚时,他也是受邀的贵客之一。
“有机会么?”
“就在今晚。”
这句话一出来,其他三人都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今晚?是不是太仓促了?
黄军侯随即解释起来:“城中兵力本来就不足,今天又死伤了两百多人。所以我上半夜巡街,下半夜在南‘门’当值。姑父,这是唯一的机会。”
其余两人都朝主位的“大人物”看去,干还是不干,就等你一句话!
朱广挥师北上,即使收到急报立即返回,短时间内也赶不回来。袁氏五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如今袁骠骑更录尚书事,挟天子以令诸侯,假王命以讨不臣。朱广也算个人物,但说到底,他只是个云中游侠,凭借大将军刘虞的遗泽才得以坐镇冀州,无论哪方面都不能跟袁氏相提并论。
现在朝廷大军兵临城下,邺城失守只在旦夕之间。城破后去归顺,和主动献城投降是两码事。
一念至此,大人物打定了主意,捶拳道:“这事作得。”
黄军侯身形一动,方要开口,姑父却抢道:“现在我什么都不担心,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