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柔虽然跟自己有旧,但毕竟是“客军”,有些话现在还不便说,叙旧嘉勉之后朱广便让他去安顿人马。)
这位一走,田畴起身抱歉:“有负主公所托,实在惭愧。”吴式也跟着抱怨起来,说难楼是如何如何不地道。
早在出兵之前,邺城方面就已经派人去聪络上谷乌丸。为什么找难楼,而不是跟公孙瓒苦大仇深的丘力居?
除开公孙瓒与乌丸人的恶劣关系之外,一是因为上谷乃“胡市”所在,因着地利,难楼从胡市中获利颇多。公孙瓒上台,胡市瘫痪,对他影响最大;二是丘力居远在辽西,中间还隔着白马将军重兵驻守的右北平,一来一往不甚便利。
当时难楼满口答应,拍着‘胸’脯保证说只要朱将军的部队一动,我立即出兵相助!可,哪怕贾诩多长一个心眼,在兵临范阳之际就派田畴与吴式秘密前往上谷督促难楼出兵,结果乌丸人还是等着局势明朗才姗姗来迟。
朱广倒不在意,而且他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这上头,随口一句“不怪你们”,便转开了话题。
“子泰,有件事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主公请进。”
“昨天接到消息,说是太傅袁隗病重,已至弥留,恐怕撑不了多久。你有什么看法?”
田畴闻言沉‘吟’道:“从许都发出到的消息,送到主公面前,就算快马加鞭至少也要半个月。如果袁太傅真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此刻说不定已经……”
“不排除这个可能。”朱广点点头。
田畴停了片刻,又道:“这可是一件大事。袁隗身份显赫,地位尊崇,大将军谢世以后,他便是唯一的朝廷首袖。他若不在了,局势将会有变化。”
“哦?子泰试言之?”贾诩饶有兴致地问道。自从追随朱广以来,他发现这群年轻人很有意思。尤其是齐周和田畴两个,连黄河都不曾过去,但对天下局势却有自己的见解。
田畴当然听出来了长史话语中的考教的意味,轻笑道:“一点浅见,主公和长史权且一听。”顿一顿,正‘色’道“从十常‘侍’和董卓,此前几年国家的种种动‘乱’中,袁绍看似出尽风头,但袁隗作为袁氏大家长,他在其中的作用比世人看到的要大。尤其是去年在邺城,迎天子南渡这件事情上,真正作决定的,恐怕还是此人。他估计也清楚自己命不久矣,所以刻意地扶植后辈。其目的,就是想在自己去世后,袁绍能够领导朝廷。诚然,袁本初也是一时英杰。西征董卓和天子南渡两件事情为他赢得了美名。但要达到他叔父的高度却是不易。”
“袁隗一死,其影响有二。一是袁家,二是朝廷。”
“从袁家来说,袁绍虽然风头正劲,可他是庶子,其他兄弟不好说,但作为嫡出的袁术一定会挑战他的权威。这一点我相信主公一定很清楚。”
朱广认真地一点头,这几乎是可以确定的。不管袁绍多牛,可袁术就是看不起他,不但没把他看成兄长,甚至视之为家奴。或许,正是因为这种心态,导致了原本历史上的袁术最后落了个可悲的下场。
田畴继续分析:“从朝廷上来说,袁隗更多的是一个象征,就如同大将军一样,是一个能把各方势力团结起来的领袖。他一死,朝廷难免动‘荡’。我相信很多人并不情愿看到袁氏在朝堂上独大。换言之,袁骠骑有得忙了。”
贾诩认真地听着,等对方的话告一段落,确定暂时没有下之后,他提醒众人道:“还有一件事情,我们不能忽视。”
话音一落,就发现田畴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欲’言又止。
“子泰猜一猜?”贾诩笑道。年轻人嘛,爱现,可以理解。
田畴倒有些不好意思:“袁氏把持朝廷以后,安‘插’了大量的亲信。如今青、兖、豫、荆、扬诸州主事的,不是他们自己人也跟袁家有着各种各样的关系。袁隗一旦身死,人心浮动避免不了。长史指的是这个?”
“呵呵,子泰思虑周详,不过,我指的不是这个。”
“哦?愿闻其详。”
贾和一捋颌下须:“天子。”
“天子?天子怎么了?”朱广也忍不住问道。
“如果我没有记错,天子应该十六岁了。”
田畴把这话细细一思量,立时明白过来:“长史是说,天子到了可以亲政的年龄?”
朱广听到这话题时有些懵,他对汉末三国这段历史有一定了解。但是仅限于“人”和“事”,典章制度这些就不太行了。比如关于“亲政”,他确实不知道汉朝在这方面是否有相关规定,或者说,祖制。
趁着一个空档,他问道:“就算年纪到了又怎样?袁绍不会轻易放手。”
贾诩也承认这一点:“确实。”但随即话锋一转“但他如果不肯放权,必须要有说法。”
“哦?这怎么说?”
贾诩侃侃而谈:“远的就不说了。高祖斩白蛇起义,创立大汉基业至今,天子年幼不能亲政的情况并不少见。一般都是由太后临朝称制,外戚辅佐。关于天子何时亲政,倒没有一个明确的规矩。”
“既然如此,袁绍大可握着权柄不放。”
“虽然没有明确的规矩,但却有先例可循。”贾诩道。“前汉时,卫太子死于‘巫蛊之祸’,武帝没有了太子,临终前指定霍光为大司马大将军,与金日磾、上官桀、桑弘羊一起辅佐幼主,即昭帝。”
“昭帝早死,没有子嗣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