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归本就是个有侠义心肠的人,所以听见柳默慎如此说,顿时哈哈一笑,接过绢:“好,既然如此,二姑娘且说说,我们要怎么做?”
柳默慎知道陶归会同意,便笑道:“也简单,只三点:闹出永昌当的家主、挑明了这是先头忠勇公詹夫人的嫁妆、将这幅字原封不动地带回来就好了。至于怎么横、怎么闹,都凭姐姐做主。只是这身行头,姐姐倒是要换了才好。”
陶归又开始疑惑了。
詹夫人的嫁妆竟然是假字?这是怎么回事儿?
“二姑娘还是与我明说了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陶归将那绢放进了怀里,口中问道。
柳默慎却买了个关子:“去了姐姐就知道了,到时我也和你一起去,给姐姐壮壮声势。”
陶归越来越摸不透柳默慎心中在想什么了,可不知为何,心情却莫名有些兴奋,立时豪气干云地说:“好!那我们什么时候去?”
柳默慎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近傍晚,便笑道:“现在就去,赶在宵禁之前回来就好。”
“好!现在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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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昌当就在东市附近,是京中新开的一家当铺,不过门面倒是气派。
平地而起的三层小楼,雕梁画栋,气势磅礴,门口的两个石狮子虎虎生威,就连匾额都比别人家大了许多,匾额上的字更是名家手笔。
陶归如今穿了一身粗布皂衣,脸上贴了胡须,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当铺,刚要说话,却看见了大厅内上悬着另一个匾额,并无落款,但是那字,竟顿时让陶归弱了气势。
匾额上用行书写着“儒商”二字,字的好坏陶归不懂,但是那字体,她却太熟悉了。
太极殿的屏风之上,就是这个字体写了《孟子·尽心章句下》中的几篇。
这可是太祖皇帝的笔迹。
这家当铺的主人是谁,竟能有当今圣上的亲笔匾额镇店?
陶归毕竟还年轻,所以此时一慌张,也没想起来到底是哪家商贾,能让太祖皇帝钦赐“儒商”二字。
是以,陶归也不顾店内人的目光,掉头就出了门,走到柳默慎所在的马车旁,低声问:“姑娘,你可别坑我。门里挂着太祖手书匾额的商家,天下少有,我可不敢得罪。”
隔着车帘,柳默慎低声道:“姐姐放心,只要姐姐依着我的话,定然无碍。”
声音平和笃定,毫无迟疑,竟然让陶归的心情平静了许多,她深吸了两口气,心一横,再一次昂首挺胸地回到了当铺,走到高高的柜台之前,将那绢“啪”得一声拍在了柜台上那小小的洞口前,高声道:
“首柜,看货!”
永昌当中有四个司柜,首柜是一个七十多岁的老者,须发皆白,也是其他三个司柜的师父。
如今因着店内没人,首柜年纪又大了,就坐在柜上,垂着头打瞌睡。
结果被陶归这一嗓子喊得,立刻吓醒了,还险些从椅子上摔了下来,就有些不高兴,垂下眼睛看了陶归一眼,见她穿着半旧的皂衣,心知是个穷人,便道:“客人要当什么了?”
陶归大咧咧地将那副绢字打开,推进了柜台中,道:“王子敬的字,当五百金。”
那首柜一听,先愣了一下。
能拿着王子敬的字来当,只怕家中非富即贵,可看看陶归的这身打扮,与富贵未免差得远些,却不相信。
别是来骗人的吧?
想着,那首柜将绢布接了过去,仔细看着。
字体劲厉灵动,游龙走马,神采飘逸,端得是好字。
那首柜看着那字,心中啧啧称奇,竟然真的是王子敬的字?难得,难得。
首柜从头看到尾,又从尾看到头,将每个字都认真看了一遍,刚要称赞,却听见二柜上的人低声道:“师父。”
首柜抬起头,看了二柜一眼。
二柜低声道:“师父,这绢,似是不对。”
首柜一愣,立刻仔细看了看那绢,登时沉下脸,将那绢扔了出去,道:“客人莫要闹了。”
却对着二柜微微一笑,甚是欣赏的样子。
陶归见状,双眉倒竖,怒道:“谁闹了?我要当当!”
首柜冷笑道:“客人这副字,写得倒是颇得王子敬真传,只可惜,这绢漏了怯。”
陶归一听,更是怒了:“什么?!你说这字是假的?你……你……”你了半天,却突然一跺脚,将那绢拿到手里,道,“你给我等着!”
说罢,便走出了当铺。
那首柜见状,对着外面的小伙计使了个眼色,小伙计会意,忙偷偷跟到了门口,看了一会儿后,回来对那首柜道:“师父,外面是个马车,却没有徽记,不过那驾车的人身上的腰牌,似乎是宿卫的腰牌。”
首柜一听,皱了皱眉头,示意小伙计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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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归到马车处转了一圈,小声道:“妹妹,他们果然看出来了,还说你这字写得不错。”
柳默慎自车内笑道:“姐姐过奖了,这字,莫说是小女现在,就是再练十年,只怕也写不出来。”
陶归满心以为这是柳默慎自己写的,谁知竟然不是,不由咋舌:“原来是个作假的高手。”
说完,再次大踏步回到当铺之中,将那绢向柜上上一拍,怒道:“好你个老货,竟然敢糊弄我!这字就是王子敬亲手所书!”
那首柜老神在在道:“客人也无需动怒,我见写这个字的人功力精湛,必也是能人,我永昌当虽从不收假作假,却也爱惜人才。不若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