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春,你怎么没走?再迟就赶不上德文班开课了。”
“师长,电报,芦台陈处长来的。”
“念。”杨格伸了一个懒腰,却觉出脑袋有宿醉之后的痛感和麻木感。酒,不能再喝了,一名指挥员需要时刻保持清晰的头脑。
“冯小姐昨日下午乘火车赴关外。”
“没了?”
“没了翻手逆天。”
“唉......要真能修通天津到奉天的铁路就好了,她也用不着受这一路......什么?!昨天下午?快,急电榆关,让曹文翰无论如何给我拦下来!拦下来!娘的,越怕啥越来啥,这个时候来起个屁作用?万一朝廷当真翻脸,死一个就够了,非要死一堆人呐?杨春,拍发了电报立即赶回去,务必要拦住她!”
“是!”杨春立正,快步跑去办差。
师长的心思,杨春清楚。师长头上顶的罪名太大,尽管对朝廷可能的反应有些把握,却不敢说绝对有把握朝廷会拖延着不问罪。一旦问罪就完了,现在杨冯两家只是定亲而非结亲,即便株连九族也株连不到冯家头上,可是冯家小姐若要来奉天,事儿就坏了,冯家人就算参与杨格的违逆大罪之中了。
聂军门、冯老总兵都对关外发生的事儿故作不知,该干啥就该干啥,不说、不参与,不电报往来谈及此事,冯小姐又何苦跑这一趟呢?她是见不着杨师长的!
杨春走了,杨格坐在床沿上,觉得浑身慵懒,头脑却越发清醒起来。
朝廷当真问罪,咋办?反了!?弟兄们的家小都在关内,此时造反,恐怕没几个人愿意跟着杨某人,不倒转枪口对准他们的师长已经不错了。那就只能拖,能拖到明年开春就是胜利。
不过,从反复分析的结果来看,朝廷问罪于杨某人的几率实在太小,预作准备只是以防万一而已。
“电报,师长,总理衙门来电。”杨春去而复返。
“什么事?”
“皇上亲授康有为先生为五品京卿,办理报纸事宜。”
“呼......杨春,你咋不等一会儿再叫醒我?先拿这个给我看了,再说冯小姐的事儿?你真笨啊!”
杨春委屈,心中却放下了大石头,看来自己估计的不错,康有为得到五品京卿的头衔,就证明朝廷追究师长罪责的可能性已经降至最低。至于师长胡乱怪责卫士,那是玩笑话,是师长在内心极度焦虑过后的一种纾解,当不得真。
“杨春,说实在的,刚才,我,突然很想她了......算了,算了,跟你个嘴上没毛的说不着这些。快走快走,到了学堂里好生补一补数学和格致,我教你的太零散,你千万别疏忽了。”
“是!”
杨春心里嘀咕,嘴上没毛?你比我大多少?一岁还是两岁?嗤,等我娶了媳妇儿......唉,没的比啊!师长有一个未过门的媳妇,两个婢子如今算是妾侍,还有三个婢子,今后说不一定还能有侧室,自己哪儿比得了?想一想吧,人家师长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却能肩挑起这么多事儿来,一件件都是大事!嗯,这一次离开师长一定好好学,学成回来就不是小卫兵,就能多帮师长的忙了。
心里想着事,杨春低头猛走,却差一点撞进刘松节的怀里。
刘松节一把按住杨春肩膀道:“杨春,想啥事儿呢?准备好没有,等我跟师长告别之后就走,你动作快一点。”
“嘘,参谋长。”杨春回头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师长刚才说,想冯家小姐了,很想。您给劝劝,就让冯家小姐来奉天吧?”
“放屁!来不得,你小子胡思乱想啥?”刘松节没给杨春好脸色,诈唬了一句后,又笑道:“莫非,你也想娶媳妇儿了?”
被说中心事的杨春急忙摇头,赶紧跑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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