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茗衾话里带了些暖暖的笑意,“我哪里是让人随意拿捏的主儿?您只管放心,事后一定让他们给我个交代,言之成理就罢了,若是没有道理,我一定会向他们讨些条件回来。以后我也有我的办法,你只管放心,等过了这几年,我就找个庄子给你养老去,再把你的小孙子接过去孝顺你。”
赵妈妈含泪用力点头,帮着黎茗衾添上一对荷花步摇,见她装扮妥当,又重新蒙上喜帕,终于忍不住了,掩面哽咽而去。
绮罗回来了,轻声道,“奴婢瞧见太夫人了,太夫人很客气,还赏了奴婢一个观音玉坠子。太夫人眼下在正厅后面的屋子里小歇,一会儿您也是从那儿进正厅,应该能说得上话。”
“跟外面服侍的说一声,你们这就扶我过去。太夫人总归要先一步到前厅的,早点过去才能多说几句。”黎茗衾又恢复了之前的冷静,这时候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青黛、绮罗一左一右地扶着她,二人尽量面色如常,再带上笑对着迎面遇上的人点点头。太夫人派了五六个婆子、丫鬟来迎,个个穿着喜庆、满脸堆笑,对青黛和绮罗都很客气,一路上不停地说着小话,讲得都是平日府里的琐事。
太夫人端坐后堂,正跟松妈妈说着话,看见她们来了。松妈妈笑迎了上去,替了绮罗的位子,笑道,“夫人过来了,太夫人瞧瞧,虽然还没揭盖头,可看着身形和一身的气派,就知道不是一般人。您以后有夫人孝顺着,就好像又多了一个闺女。”
“松妈妈过誉了。”黎茗衾笑道,她能模糊地看见太夫人,朝着太夫人行了礼,“太夫人万福。”
“快过来,别站在那儿了。”太夫人示意松妈妈把她扶过来,轻轻地拉住她的手,“我那儿子不争气,连个庄子都管不好,要连累你了。虽然咱们两家有约在先,可这就是我们的不对,我也不会推脱。可外面这么多的人,怎么也得先把这阵仗挨过去。一切都有我安排,你不必太过担心,可难免也要被人说几句,你要受委屈了。”
“太夫人千万不要这么说,比起两家平日里的难事,这点事儿算不了什么。晚辈曾听过您当年护家守业的故事,跟您当年比起来,这更算不了什么。”黎茗衾心里想的是,比起她以后要经历的,这点面子上的不如意又算得了什么。
太夫人满意地颔首,透着盖头珠帘看了看她,“好孩子,进了这个门儿,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以前的恩怨本来就跟你没关系,也别想着了,我应承你和慕恒的亲事,就是想让你们俩好好的扶持着过日子。以后你就跟华月一样,都是我的女儿。”
“您怎么安排就怎么做吧,我都听您的。”黎茗衾心里当然不是那么好受的,可面子那是富贵闲人才有福气享受的东西,她失了面子,却意外得到了一个能让太夫人对她有好感的路子。吃小亏得大福,就这么办吧,总归咬咬牙就过去了。
“好,好孩子。”太夫人连声赞着,对松妈妈道,“快到前面去吩咐,准备行礼。再找个人去东侧间说一声,三爷也该出来了。茗衾,我先到前面去了。”
“是。”黎茗衾微微一福身,深吸了口气,一会儿才是重头戏。
外间传来一阵恭贺声,想必是太夫人已经端坐堂上。黎茗衾在原处等着,耳边充斥着这种声音的同时,也听到了些别的。
先是另一边门外两个婆子的窃窃私语,其中一个在说“侯爷这会儿都不回来,不会是不想要这门亲事,外面还有相好的吧?”
另一个笑道,“侯爷总往城外跑,说不定外面真藏着个相好的。”
有个管事的婆子,走过去,喝开二人,“说什么瞎话,是咱们给定北军的粮草没算清楚,侯爷回不来,是为了朝廷,为了咱大晏,为了戚氏一族。再乱说,撕了你们的嘴。”
“奴婢不敢了。”二人连忙散去,连带好些窃窃私语地都一哄而散了。
黎茗衾猜着那些说闲话的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是义安候府的人,其余应该都是那些显贵们带来的下人,甚至好些个贵妇人也混迹其中。方才那个管事的婆子喝斥自家的两个下人可谓是连削带打,既把想传的话传了出去,又提到了义安候府是戚氏宗族的一员。不看僧面看佛面,又是去给戚家的定北军办事,说戚慕恒的闲话,就是说定远侯的闲话,再敢乱说,就是跟定远侯府过不去。
“请您到前面去。”松妈妈过来迎她,让赵妈妈在一边儿扶住她,笑道,“妈妈也是侯府的人了,你是夫人身边的人,咱们抬头不见低头见,以后咱们姐姐妹妹的多往来啊。”
“松妈妈是太夫人身边的人,我可不可不敢攀亲。”赵妈妈嘟囔了一句,扶住黎茗衾的胳膊。
好歹跟松妈妈说了一句话,黎茗衾在喜帕下微微一笑,客气地道,“赵妈妈是刀子嘴豆腐心,松妈妈别跟她计较,日后还要靠你多照看。”
“不敢不敢。”松妈妈连连道,引着往前厅走。
耳边的恭贺声越来越甚,还有着夸张的称赞声,似乎他们根本不知道这个新娘子来自险些被抄了家的家族,也似乎不知道为了保得性命平安,这家人已经近乎荡尽了家财,剩下了为数不多的财物已很难恢复昔日的富贵荣光。
黎茗衾并不知道以前的黎茗衾究竟和哪些人有交集,自然也不清楚两旁的人究竟哪些是敌哪些是友。她只能被人扶着往前走,她忽然闻见一股子怪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