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茗衾紧跟着陈氏出来,也紧张地盯着他。夏管事知道她们急,嘴上毫不耽误,“俞大人朝服都没换就在正厅见了小人,俞大人说了昨日太医诊出卓淑妃梦龙有喜,皇上龙颜大悦,今日卓大人和户部另一位侍郎向皇上上书,皇上褒奖了老爷。当时有人提了老爷的案子,玉敬王就说了,老虎都有打盹的时候,何况是人,老爷犯的错也并非不可赦,不能因为以前的事就看不到今日的功劳。朝邑王没说话,皇上就说了,老爷的罪并非不可赦,但也不能饶,就让老爷把家产捐了善堂,存到姑娘存的那笔款子里。”
“捐?总比抄家强,那我们是不是不能再住在这儿了?”陈氏舒了口气,但一想到黎府肯定保不住了,面上难免有些不好看。
夏管事想了想,迟疑了一下才道,“俞大人说什么时候捐、怎么捐,这几日会有人上门告诉府里。”他笑了笑,看向黎茗衾,“俞大人为人正直,没贪姑娘的功,皇上知道了,还问俞大人,您是不是那年偷偷跑去送军粮的那个。”
“皇上真的提起我了?”黎茗衾一惊,效果比她之前预想的好了岂止一分两分。
“千真万确,小人以为听岔了,特意又问了一遍。俞大人说皇上提起姑娘的时候还笑了,还说您那时候是个皮猴似的丫头。”夏管事笑道。
黎茗衾笑了笑,没再多问,“夏管事辛苦了,先去歇着吧,晚些我再去和你说说嫁妆的事。”
夏管事知道她们母女有事商量,应了声“是”就退了出去。陈氏叹了一声,眼中很是欣慰,“皇上记着咱们黎家的好,他心里也还记着茗衣。这些日子我就想啊,茗衣在冷宫里究竟过着什么样的日子,这下子我多少能放点儿心了。”
“母亲,您放心,等我的婚事成了,总有机会进宫。您看这一回玉敬王都为父亲说话了,可见义安候府帮咱们说了话。定远侯夫人是卓淑妃的亲妹妹,以后我想法子走通她的路子,说不准就能见到姐姐,胡妈妈不是说过么,姐姐以前跟您说过,卓淑妃是个和善的人。”黎茗衾劝道,走到陈氏身后,轻轻帮她捶背。
陈氏侧过头看着她,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先不说这些远的了,这件事你做的很好,老爷减了罪,不管怎么说,咱们家的名声也会好一些,外人再想着欺负咱们,也得先看看。这抄家改成了捐家产,你嫁过去名声也好听了,一会儿你好好跟夏管事商量嫁妆,这催捐家产的人很快就会上门了。”
“您过奖了,我也没想到事情能办成这样。”黎茗衾微微一笑,“夏管事老道、精明,只有经他的手我才能放心,还有王管事,他也一样,一会儿让他们一起过来商量,也该去义安候府那边把婚事定下来。倒是有件事,想让您做主。”
“什么事儿你做不得主?”陈氏看着她。
“是青黛的婚事,还有绮罗。怕到了那边我做不了主,耽误了她们,也耽误我要办的事。青黛我想许了王正,绮罗是一早定了亲的,正巧也是我要带走的人。我想请您做主,趁着这几天把她们的事儿办了,也聚些喜气。”黎茗衾认真地道。
陈氏颔首,赞赏地笑道,“难为你想到这些,一会儿就让人叫他们的老子娘进来,赶紧把日子定了。抄变了捐,日子也比原先松动了,只要把嫁妆到官府备了案,婚期还可以推上几个月,你也好多做准备。”
“嫁妆放在府里总是惹眼,外人看了咱们捐了家产还剩下那么些,恐怕要鸡蛋里挑骨头。还是快一些好,未免夜长梦多。”到一个未知的地方,面对一个自己可能不喜欢的男人和复杂的一大家子,黎茗衾忽然觉得自己太急了,哪有上杆子地要出嫁的,“我嫁不是为了去做侯爷夫人,是为了保住咱们黎家的基业,不是去享福的,是去艰苦守业的,这个道理我明白。”
“义安候我见过,是个稳重的人,但义安候府情况太复杂,他又只是继子,这么些年下来,心思和戒心都难免重了些。你对他没有坏心,日子久了,他看清楚了,就会觉得咱们黎家跟他的那点旧怨比起他身边的那些来说,微不足道,不会为难你。”陈氏软声道。
“母亲放心,即使不能恩恩爱爱,也尽量和和睦睦的。”黎茗衾劝着陈氏,也劝着自己,“您是知道我的,只要外面有事让我忙,只要您、父亲还有衡远好,外人怎么样,我才懒得理。”
陈氏叹了一声,心疼地看着她,“我还是希望你以后的夫婿疼你,婆婆看顾你,家里的亲戚都尊重你。可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没法子了,如果你不嫁了,义安候府不再帮咱们,老爷那儿恐怕生变。我也不想让你牺牲,可是……”
“您别再说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至少义安候的条件也不算差,天下间家里走了背字的也不止我们一家,您别一副要把丢进人间地狱的样子好不好。”黎茗衾失笑,要是在现代,她也要嫁给言毅,那也是包办婚姻。
言毅见到她十句话有八句不是好话,起码这个戚慕恒第二次见她就想请她喝茶,算是个友善的态度。言毅答应娶她纯粹因为责任,还说反正娶回去也是个摆设,他不在乎,而戚慕恒处心积虑地想让她进门,至少他们能成为事业上的伙伴、搭档。
陈氏也笑了,又叮嘱了她几句夫妻间的相处之道,“一会儿我就去赵家,请他们做媒做保,先把婚书换了。有件事我得先问问你,你已经见过梁家的二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