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平静的过了三天,原本想着黎远正“割肉”毕竟万分艰难,可事到临头,却也没有想象中的难办。家中仅剩的田产、房产,留出公中的部分,所剩无几的部分黎衡志得到的要多许多。只因作坊和脂膏铺子全归在黎衡远名下。
本来黎远正觉着这两者也该分些给黎衡志,可一来陈氏坚持,二来这摊子现在全然掌握在黎茗衾手里,贸然要给黎衡志分去了,也掌握不了,说不准反而会使刚刚抬头的势头又被打击下去。
这样以来,黎茗衾手上掌握的既有自己的嫁妆,也有黎衡远那份。规模经营起来,依然与原先差不多。而卢氏纵使为黎衡志不值,可她立足未稳,加上田产、老家的小庄子也有稳定的收成,也无话可说。
陈氏经此一遭,给了庶子不少田产,也赚足了贤名。金陵城里的贵妇们听到传闻,也难免唏嘘,对陈氏更多了几分同情。见皇帝似乎已不再提起黎家的事,竟有几个小官家里宴客时向陈氏发出了邀请。
这日黎茗衾正在和黎衡远说话,绮罗神色不明地低头走进来,附在黎茗衾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你,这两年尚且由我管着,以后再看。这些日子红利还不多,总得过了今年,到时让绮罗给你送来。”黎茗衾明着暗着点明她不会占便宜,亲兄弟明算账,这是不能缺少的。
黎衡远性子直,也不避讳,“有二姐在,我最放心了。我现在衣食无忧,也并不在意这些。我曾想过,要是家里不缺银钱,若是能想法子给宫里打点一下。让大姐日子过得容易些就好了,也不知道有没有这一天。”
黎茗衾很是意外,欣慰地道:“你能这么想很好,可宫里用钱多,这些还不够指望的,日后若真有这么一天,我请侯爷想法子接济大姐。你的这份儿还是留着,以后你用得着的地方还很多。”
如此说了几句,黎衡远告了辞。黎茗衾问绮罗,“萧姨娘的出身一直是明了的。从前太夫人也只是让苏姑姑代为教养,这无缘无故的,怎么冯姨娘突然想起争孩子来了?”
“前天二小姐感了风寒。太夫人来瞧,正巧碰见萧姨娘一身红衣,穿着打扮招摇。太夫人训斥她行事不规矩,这些年了,把那戏台子上的坏习惯带到了府里。那天也不巧了。萧姨娘刚刚给大小姐送了几件亲手做的衣裳过去,也都是鲜艳的颜色,太夫人来的时候,苏姑姑刚好捧了衣服追出来,就这么撞见了。”绮罗说起这些就一肚子气,偏就这么巧了。哪儿能就这么巧了。
黎茗衾冷笑,“我才一走,她就跳出来了。赵妈妈怎么说?
绮罗一听。知道她是要理会这件事了,忙不迭地说,“赵妈妈说这可奇了,她受过夫人关照,若是萧姨娘关心大小姐了。只要是无害的,她都会转交给大小姐。往日里。萧姨娘绣个帕子、做双袜子什么的,她都一一换了名头转交了,萧姨娘一直很感激,自然每次都交到她手上。可这一回,偏偏东西赵妈妈还没见着,就被那位苏姑姑拿出去了,还刚好追到了太夫人面前。”
“冯姨娘……”黎茗衾轻语,这事儿同冯姨娘和苏然必有关系。她心里忽然烦的厉害,同往日不同,从前她总是觉得这些事儿麻烦,可如今却是觉得冯芸儿这个人很麻烦。
一提起她就不舒服,也不知戚慕恒现在在做什么,是不是又要护着她了?真是扯不断的乱官司。
黎茗衾叹了口气,“一会儿我去见父亲、母亲,左右后日就要回去了,提前一日也好。你叮嘱她们收拾一下,明日用了早饭就回府。”
“奴婢这就去。”绮罗像打了鸡血似的应道,她不是忍气吞声的人,自然也不希望自己的主子一味忍耐,收拾了那个居心不良的姨娘才好。
义安候府的见侯夫人提前回来了,有些意外,一想到此事中间涉及到冯姨娘,不免讪笑。道是夫人竟对冯姨娘如此上心,不免感叹冯姨娘的低位。
“侯爷呢?”黎茗衾对戚慕恒这种为父不作为的行为深恶痛绝。
迎上来的云纱小声道,“定远侯让侯爷过去,商量今年军粮供给的事儿去了。夫人前脚回了娘家,侯爷后脚就去了。”
若是派人传消息,万一被外人知道了,反而闹出更大的笑话。何况即使去了,这在戚慕恒眼里也都是小事,是比不得那些大事的。
黎茗衾着人安顿好,梳洗一番就要去见太夫人,不想太夫人却派人传话,说是身体不适,让她过两日再来请安。
黎茗衾坐在妆台前寻思一会儿,问云纱道,“太夫人训斥了萧姨娘,可还说了什么?有没有答应冯姨娘的要求?”
“这倒没有,冯姨娘当着太夫人的面说了那样的话,太夫人就说自己乏了,要回去休息了。后来就传了话,说是偏头疼犯了,大姑奶奶去侍疾了,事情也就搁置了。”云纱说话闷闷的,也是憋了一肚子气。
难道是等着她处置?黎茗衾想着这前前后后的事,太夫人厌恶萧姨娘不假,可太夫人也是重面子和礼仪规矩的人,不会在她不在的时候做主把孩子养在别人那儿。不然这些年了,也只是让苏然代为教养,而孩子的生母始终都是萧姨娘。
不过当年耿氏身子不好,冯姨娘代行其事,太夫人也是默许的。只是如今,有了她黎茗衾,太夫人是想着让冯姨娘自此老实了,还是只是单纯针对此事而已?黎茗衾微微一笑,既是不插手了,就表示只要结果对大家都好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