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之前,马尔汉夫人有想过女儿会因为自己利用了她而恼怒,甚至质疑自己对她的爱,但马尔汉夫人从未想到女儿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如此直插要害,不留余地。
念声看着自己额娘脸上微怔的神情,心里更有说不出的痛,她知道这个最残忍的事实不幸被自己说中了。“所以您做这些又是为了什么呢?为了嫡妻的位置?为了……”
“是为了你!为了关柱!”马尔汉夫人突然大声打断了念声的话,“额娘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们!”作为一个母亲,她或许可以承受女儿的质疑,却不能接受这样的质问。
“我们不是你残忍的借口!”念声也提高了嗓门。
“你被从我身边带走的时候只有六岁,所有人都在说你阿玛是如何的宠爱你,为你建了那样精巧的小院。可在我眼里,他就是把那样娇弱的你扔进一个充满危险的金笼子里一样。”马尔汉夫人没有理会女儿的话,“天知道有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你,在寻找所有可能除掉你的机会。而我却只能‘不动声色’的日以继日殚精竭力想尽一切办法的去保护你,又有谁体谅过一个既要维护府里颜面,又要护着女儿平安长大的母亲的心思呢?”
马尔汉夫人说出了许多念声从来不知道的事情,“你刚搬进小院还没一个月,就有人在小院的水缸里投毒,幸亏是有丫鬟晚上给你的金鱼换水,发现才换了水的鱼只挣扎了几下就死了,觉得事有蹊跷报了上来的。”
“还记得你的乳母吗?”马尔汉夫人突然问。
念声随即有了不祥的预感,但还是硬撑着说:“乳母不是为了照料家里老人,所以离府了吗?”
马尔汉夫人无声扯了一下嘴角,带出一抹苦笑,“那是你八岁生日的前一天,有人要在你小院里放火,是你的乳母无意间发现了歹人的行踪,不惜以死相搏。最后被人一刀刺穿了胸口,可到死她手里都还死死攥着从那人手里抢下来的火镰。收尸的人想尽办法也没在入殓的时候把那块火镰从她手里取下来。”
“之后有了关柱,这样的事情更是层出不穷了,几乎每年都要闹个三两回。”马尔汉夫人看着念声夺眶而出的眼泪,继续说道:“原本我寄希望于你们的阿玛,希望他能看在血脉的份上好好保护你们。可他太忙了,他永远都有忙不完的公务,赴不完的应酬,还有喜欢不完的女人们……所以我只能靠我自己,用我的方式来保护你们。”
念声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的母亲的话了,她撑着坐起身来,看着灯下一脸刚毅的母亲,心里有心疼,有懊恼,还有说不清的矛盾。
马尔汉夫人好像要把积攒许久的话一次都说出来一样,“你刚才问我是不是恨你阿玛?我不恨,因为额娘早就看开了。现在对额娘而言,只要你们姐弟俩好好的,其他的一切,包括这兆佳马尔汉府的尊荣兴衰都根本不值得一提。”
“额娘……”念声终于开口叫了一声母亲,后面的话却是被泪水冲的再也说不下去了。
马尔汉夫人走到床前,把跪坐着的念声揽在了自己怀里,“哭吧。委屈也好,生气也罢,都哭出来吧。有额娘在,你什么都不用怕。”她轻轻抚过女儿的发丝,一如女儿小时候还在她身边时一般的宠溺。
念声知道,这些眼泪真正冲开了自己心里的结,一切的怨怒,猜忌都将随着这些泪水流走。
安抚着女儿,马尔汉夫人突然想起了一件更重要的事情来。她拍了拍念声的肩膀说:“额娘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说给你听。你不用现在就答复额娘什么,但你听完就一定要在心里开始有个盘算了,知道吗?”
念声抽泣着点了点头。
“你阿玛已经开始寻思你的婚事了,想必你也知道,他是看上十四阿哥了的。”马尔汉夫人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他也打算过攀不上十四阿哥的话,把你送进八阿哥,再不济也是九阿哥的府里去。”
念声闻言突然止住了哭泣,抬头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母亲。
马尔汉夫人一边拿着帕子给女儿擦眼泪,一边继续说,“你放心,额娘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不会让我的女儿去给别人做妾的。阿哥的侧福晋也是妾,额娘不会答应的。”马尔汉夫人说着顿了一下,才说道:“但在此之前,额娘想先听一听你的想法,如果你有中意的人,那怕就是门第悬殊大些,额娘也会想办法替你周旋的。”
“额娘?……”
“额娘不希望看到你将来也和额娘一样。”马尔汉夫人知道女儿想说什么。“要知道……”
外面突然想起老嬷嬷的声音,“太太,时候不早了,正院快要落锁了。”老嬷嬷在门外尽职的提醒着主子。
马尔汉夫人又轻拍了一下女儿的面颊,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我儿早些休息。这些话你且想想,有什么了就来和额娘说。”又扶着念声躺下,才出门回自己院里去了。
马尔汉夫人在夜色掩映之下匆匆回了正院,一进卧房,就正对上早已换了寝衣却一脸焦急的迎上来的马尔汉大人。
“怎么样?怎么去了这么久?”马尔汉大人一见夫人回来,张口就问道。
夫人在给自己倒了杯水,在桌边坐下,却没急着说话。
马尔汉大人忍不住催促道:“你到底问出什么来没有啊?我的好夫人!”
夫人喝完一杯水,才答话说:“时间太仓促,我还没来得及问呢。”
“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