漪绣和自己额娘宫里内监来传德妃娘娘口信儿的时候都是一愣,这不年不节的,怎么好端端的还让她们入宫去了?还偏偏赶着各家女眷蒙皇恩得以入宫觐见的功夫。
来传话的小太监那也是人精一个,尤其是察言观色的本事更比别人高明些,一见富察夫人脸上犹豫,马上就解释道:“环春姑姑说,德妃娘娘早就想请夫人和小姐入宫的,只是一直苦于没有合适的理由罢了,就是有了理由,也忒扎眼了不是?夫人您想啊,这宫里多少眼睛盯着咱们永和宫呢,娘娘也不容易。正巧这次借着皇上开恩,娘娘请夫人和小姐入宫也就不显得扎眼了,这不马上就命奴才来传话了吗?”
富察氏夫人听了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却没答话。她虽然软弱,不善交际,但她也不傻。皇贵妃的旨意说的简单,只是让念声入宫去学规矩,而且是送进了永和宫里去,谁知道人在宫里都是干什么的呀?于是富察夫人早早的就认定了,这一切不过是德妃拉拢兆佳氏的手段。既然拉拢了一头,那自己自然就是被不当回事儿的那一头了。
小太监不动声色的小声继续说道:“夫人,容奴才说句不该说的。德妃娘娘在皇上跟前是个什么高低,您可都看着呢。她膝下还有两位阿哥,四阿哥更是和十三阿哥亲厚,当年的敏妃娘娘也和德妃娘娘走的近。这里头的关系您还用奴才多说吗?单是比着亲近,这宫里只怕没有比永和宫和十三阿哥更亲的了。不然德妃娘娘为着十三爷的福晋的事儿操什么心?这不就是半个额娘的意思吗?”
这小太监说的入情入理,再加上这故作神秘的劲儿,让人越听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儿。
富察夫人听到这里,想了想这才开口道:“公公的意思是,德妃娘娘此举是……”
小太监多少看出富察夫人要和自己探虚实的心思,当即肯定的说道:“娘娘的意思多明显啊,那不就是要和夫人,和小姐您们亲近的吗?”
小太监眼珠子一转,进而道:“奴才来的时候环春姑姑都交待了,特意让奴才给您带一句她掏心窝子的话。说是为着兆佳氏小姐入宫的事情,怕夫人和小姐有所误会,心里有疙瘩。就让奴才劝一句,既然您心里有疙瘩,那就更要进宫去听娘娘和你解释清楚不是?要是为着一点小事,您和娘娘疏远了,您说到底是便宜了谁去?”说完不忘冲着富察夫人挤了下眼睛。
这话真是说到了富察夫人的心坎儿里,可不是吗?如果自己现在就得罪的德妃,那不等于是上赶着把德妃往兆佳氏那头推吗?对!就算自己不能在德妃跟前讨到好处,也不能便宜了那马尔汉家的。
一番思量之后,富察夫人才笑了和来传话的小太监好言好语的说道:“还请小公公和德妃娘娘回话,就说我们母女一定去。也请和环春姑娘说,她的恩情老身记下了。”说着不忘拿出些三岁银子塞在小太监的手里,“总之一切有劳小公公多多美言就是。”
小太监得了富察夫人的好,自然没有不奉承的,故而又说了好些讨喜的话才辞了去。
富察氏这日领着自己女儿入宫,心里也是美滋滋的,毕竟德妃只邀了自己和漪绣来,而女儿在宫里的兆佳夫人可以根本没机会露脸呢。
虽然富察氏在永和宫门口等的功夫不短,但毕竟环春一早就迎了出来,又说是荣妃娘娘在里头说话,自己稍等也是无妨的。富察夫人带着这样“体谅”的心思终于迈进了永和宫的大门。
偏殿里主位上坐着德妃,荣妃悠悠的坐在一旁喝茶,之后布贵人见到富察氏母女进门的时候略点头笑了一下。
等着富察夫人领着女儿行完礼,德妃才笑了开口赐座,而人却是压根没有站起来迎一迎的意思。
荣妃略打量了一下富察氏,又仔细看了看漪绣,只留下一抹寓意不明的笑容就侧过头去和布贵人说话了。
德妃一面让环春上茶,“富察夫人多日不见,看着可是清减了,可是家里要操持的地方太多吗?”一面和富察夫人寒暄。
富察夫人笑的十分讨好,“承蒙娘娘记挂。可不就是吗,老身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自幼娇生惯养,此次大婚真是恨不能把好的都给她赔了去。”富察夫人有意夸耀自家女儿的嫁妆,说话间全然一副阔气。“单是首饰头面,四季衣裳,都要挑了又挑选了又选,生怕有一点疏忽再委屈了她。”说起来没玩没了,只差没把陪嫁的礼单背出来夸耀。
德妃听了只是点头微笑着称是,好容易等着富察夫人说累了喝茶的功夫,才又说话的机会。“富察夫人真是费心了。夫人的心情本宫可以理解,本宫膝下的公主虽然还未成亲,可是想来真的到了那一天,本宫也少不得要像夫人这般为她操持才是。”
一直在旁边和布贵人说笑的荣妃听了德妃的话,突然笑了插嘴道:“妹妹这话说的可就不是了。这公主出嫁都是有现成的规矩礼数的,有内务府督办的。你这个亲额娘只怕有心,也只能是偷偷添些体己给她就是了。要是真的拿到明面上,只怕还不好看呢。”
聪慧如德妃,一听就知道荣妃这拣着话在腌臜富察夫人,但也不好多说,只是自己笑了道:“荣妃姐姐教训的是呢。倒是我一时只顾着跟着富察夫人心疼闺女,忘了这许多。”
富察夫人倒是全都没听出来,依旧是拉着德妃诉说着自己的不易,也不忘了见缝插针的夸奖自家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