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声虽然从未见过这位通贵人,可跟着德妃娘娘一走进偏殿,变一眼就认出了人来。
倒不是因为通贵人有着主子的位分,服色和宫女们有所区别,而是因为通贵人与众不同的神态。大约是因为信佛的缘故,这位通贵人虽已有了些年纪,也并不是十分美艳出众,但眉眼间自有一派安详宁静,却有不卑不亢,让人一见难忘。
按着德妃娘娘刚才用早膳的时候说的,此时一向和宫中众人少有往来的通贵人突然到访永和宫,恐怕十有**和她宫里的主位惠妃娘娘脱不了干系。但这样一个出尘脱俗的人,有怎么会任由惠妃摆布呢?念声心里不由得觉得奇怪。
念声正思量间,德妃娘娘已经在偏殿升座,笑盈盈的受了通贵人的礼,“通贵人快快请起。”说着吩咐左右赐座看茶。“贵人一向深居简出,虔诚礼佛,昨晚突然听小太监来回的时候,本宫还当是自己一时听岔了呢。”这算不上多圆滑的开场白,但对着几乎完全没有交集的通贵人,这也是德妃能想到的最好的开场白了。
通贵人欠了欠身,才和顺的说道:“德妃娘娘协助皇贵妃娘娘照管六宫,一向繁忙,嫔妾一个无用之人,怎好轻易叨扰。此番前来已是唐突,还望娘娘不要见怪才是。”
德妃看了一眼自己身后侍立着的环春,心想这通贵人的话说的好生奇怪,但还是笑着应酬道:“哪里就有那么忙了?只是有的时候好几处的事情放在一处说,少不得人来人往的看着热闹些罢了。”
通贵人少不得跟着客套了一番,一时间宾主之间尽是客气了,倒是一句正经事儿也没说。
德妃娘娘倒是很有耐性,今儿也不是回事儿的日子,难得的清净。原本昨晚德妃还琢磨着要怎么才能把念声遇袭的事情在深入的查一查,现在通贵人等于是送上门来的,怎么也都是件有些意思的事情,所以德妃并不急着逼问出答案来。
通贵人多年茹素礼佛,没有别的唯独一条坐得住,所以也并不急着表露来意,只是陪着德妃娘娘喝茶说话,上位说什么,她就应承什么。
两位妃嫔足足的耗了有快半个时辰,愣是谁也不愿意先开口。
幸而跟着通贵人过来的小宫女是个机灵的,也是个有些胆识的,陪着在一旁站了着许久,终于带着德妃和通贵人都端起了茶杯的功夫,从通贵人身后走了出来,跪在了殿上,脆生生的说了一句:“启禀德妃娘娘,奴婢有话禀报。”
这小宫女突如其来的一跪,让殿上所有人都是一愣。
德妃先是看了一眼这小宫女,接着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通贵人,但通贵人却依旧若无其事的吃着茶,好似全都没看在眼里一般。
德妃娘娘嘴角扬起一丝玩味的笑意,便再不去看那小宫女,也自顾自的喝起了茶。
环春在一旁会意,上前一步,对着那小宫女轻声斥责道:“娘娘和小主说话,有你一个奴婢什么事儿?居然也敢站出来说话,是嫌命长了吗?”
那小宫女到底没经过事,能鼓足勇气站出来已经是极限了,现在不过被环春斥责两句,顿时就吓得不敢再说话了,跪在那里忍不住的颤栗起来。
“环春。”德妃娘娘这才悠悠的开了口,“她是跟通贵人的宫女,就是有什么不是,也要由通贵人来责罚,你一个奴婢怎么可以代替主子行事?”这话表面是说环春的不是,但任谁也都听的出来,这是德妃娘娘在敲打通贵人。
环春“唯唯诺诺”的认了错,就退了回去。
德妃娘娘笑了向通贵人道:“本宫御下不严,让贵人见笑了。”转而脸上微微一冷,“不过通贵人的这个宫女吗……”
“德妃娘娘恕罪。”通贵人也有些坐不住了,起身离座躬身向德妃告罪,“嫔妾管教无方,已至与让奴才冲撞了娘娘。请娘娘责罚。”
德妃挥了挥手,示意通贵人起身,“贵人快坐下。本宫并没有责罚的意思,倒是觉得这小丫头很有些意思,不知道她想禀报些什么呢?”
这小宫女跟了通贵人许久,她今天的举动虽然不是通贵人指使的,但她这一跪通贵人也大约知道这小宫女大约要说些什么了。现在德妃娘娘开口问起,通贵人略一犹豫,心里便有了主意,既然自己不知道如何开口,那倒不如就让这小宫女来说,若是开罪了德妃娘娘,自己也能有条退路,若是德妃娘娘不计较,那些许自己的那点心事也可以提一提。
一番计较之后,通贵人坐回了椅子上,开口道:“你要禀报德妃娘娘何事?既然娘娘开口了,你就快快说来,让本小主和娘娘一起听听。”
小宫女一时闹不清自家小主的意思,给德妃和通贵人分别磕过一个头才哆哆嗦嗦的开了口。
原来昨天下午晚膳前,一向不太理会通贵人的惠妃娘娘突然纡尊降贵的进了通贵人住的后殿。当时主仆都以为惠妃是和从前一样,要通贵人帮着做些抄录佛经之类的礼佛之事,可之前这些事情不是叫通贵人去前头吩咐,就是惠妃身边的大宫女过来招呼一声就算,眼下居然是惠妃娘娘亲临,就让人有些奇怪了。
惠妃坐了没一会儿,茶都没用,就屏退了左右,只留下通贵人和她贴身的宫女说话。
通贵人听过惠妃的吩咐,当时就愣住了。惠妃让她去永和宫给德妃请安,而且一定要看一眼被召进永和宫教导的念声。
“嫔妾本就与德妃娘娘素无往来,这冷不丁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