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伯煊今儿个中午没吃到现成饭,还有点儿心绪不安,因为早上夏天起来时,他就发觉媳妇脸色不太好看,熬得脸色发黄,眼眶发青,稍显比其他人更加白净的皮肤,这又黄又青就格外明显。
中午去食堂吃饭时,叶伯煊心里还琢磨着,不行一会儿得回趟家,别是在家笨笨咔咔地磕哪碰哪了,可正吃着饭呢,就被老翟叫走了,让他去接京都军区电话。
听从指示精神,传达,布置,一忙就是整整一下午。
掏钥匙开房门,进屋就看到夏天正哼哼着他从来没有听过的歌曲正收拾着酸菜缸,一屋子臭味儿,
叶伯煊先是用眼神检查了一下夏天穿的薄厚程度,嗯,还行,还知道戴上帽子。
“没给我送饭心里美呀?哼哼歌?你这是喜欢闻着臭味儿?你喜欢不要紧,别把我闺女熏蒙喽。”
夏天一手扶着腰,一手赶紧指给叶伯煊袋子看:
“呸,美个屁,要被我俩朋友气抽过去了!我哼歌调节心情胎教!怕养女儿随姑姑!你先别问咋回事儿,等你回来再说!
快,你个没眼力劲儿的!趁着外面天黑透了,拿外面扔了吧。
这酸菜、你还是别挣扎了,背着扔到哪个犄角旮旯都成,咋俩是扒开外面那一层还是扒芯都白搭,给它们喝云南白药也无法弥补!
我建议你最好扔到你们食堂后身,炊事员发现了备不住能救救它们有疗效。”
叶伯煊站在门口,没换拖鞋,有些犹豫道:
“你问过马大山他媳妇了?不是说换水、扒外面菜帮就行吗?怪可惜的,那可是我们一起腌制的劳动成果。”
夏天站在客厅,扶着肚子,咧了一下嘴:
“搞半天你是舍不得咱俩的美好回忆啊!你放心,叶伯煊,咱俩以后吃苦的日子在后头呢,你闺女一出生。你准得累趴下,那些记忆就够你哀嚎后半生了。快扔了,你等着,我给你拿件不好的外套换上。”
夏天加快挪动着小步伐。进屋取了件相对破旧的棉袄,她受不住这一缸大白菜了,它们太让她糟心。
叶伯煊接过白菜袋子要背起之前还嘱咐道:“那缸里水我回来弄,你快回卧室吧。真是见不得我腿好了。你做饭了吗?”
夏天踢了一下腿,她现在抬腿只能是换鞋时抬脚的高度。笨拙的她,都回忆不起来她从前经常出手的军体拳:
“你就知道吃。做了,中午剩的。”
叶伯煊抿抿唇,一言不发转身背着还躺着臭味儿汤的白菜走了,心里琢磨着:这是气儿不顺啊,哪是什么心情好啊!说话句句带刺,这老娘们有点儿欠揍了!等你生完孩子的!
夏天对着关上的屋门捂嘴乐了,不知道为啥,刚才哼哼好几遍穷开心都闹心,现在看到叶伯煊这样倒乐呵了。
想想叶伯煊前几天和她说的话。她更是开心。
真能吹啊!一个家务零智商的人,还和她异常认真地建议:“媳妇,咱俩也弄大酱啊?整几个大酱块儿,然后弄碎了,人家有的,咱家差点儿啥啊……”嘚嘚半晌,她当时直愣愣地看他,直看到他莫名其妙就生气摔门进屋了。
……
“团长?刚回家就出去啊?你这背的啥?我来!”马大山正好走到自家门口,正要开门进屋呢,就和叶伯煊走了个顶头碰。他这大嗓门一出,另一边的刘行天也打开了房门。
叶伯煊横了一眼马大山:“你这嗓门!不用,回家吃你的饭得了。”利索的背着麻袋就出了单元门。
马大山挠挠头,和听音儿开门出来的刘行天对视了一眼:“你说谁家没腌酸菜。这个费劲劲儿的!想吃就管咱俩要呗。唉!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刘行天呲着大白牙笑了笑:“有能耐你当团长面前重复一遍,他得罚你跑十里地。”关门进了屋,进屋表情就转换成了严肃状态。
正是下班的时间,家属区里家家户户都正在做饭,叶伯煊地形熟啊,左绕右绕。愣是让哨兵都没发现。
其实他们家酸菜臭了已经不是什么奇闻异事了,谁家大冬天老敞着厨房窗户啊,就叶团长家奇怪。
只是家属区的家属们一改往日爱八卦说三道四的习惯,把夏天这个不会勤俭持家的行为给硬生生改版了。
团长嫂子(妹子)虽然农村出身,可人家一直在学习,估计是家里的老小,你看长那样就娇滴滴,一伸手来就知道是握笔杆子的。
咱们粗手粗脚的学做家务时,人家一本书一本书的看,要不然人家能那么有能耐嘛!
腌菜谁不会?可你真有能耐读个报纸给我听听啊?说白了,缺啥、啥就是稀有的、珍贵的、该保护的。
这些被转变的八卦,都该归功于马大山的媳妇赵玉凤。
赵玉凤虽然在家属里面属于不爱说话的,但正是因为她从不乱传八卦,以至于说话的可信度比较高。
夏天又是团长的妻子,大家伙不看僧面看佛面,外加家属的丈夫们基本上都或多或少夸过这个嫂子为人耿直,新兵期就是标兵,一路优秀等等吧,家属们自然而然的就给归拢成人无完人,不会干这些也算正常吧。
夏天和叶伯煊对于舆论的导向并不清楚,尤其夏天,她觉得自己很没脸。
可没脸也得扔啊,夏天挣扎过、努力过,可简单的事儿在她这真犯难啊!要不然她都不敢招待那些家属进屋串门,她怕谁来都问臭味儿熏天是怎么回事儿!
……
楼上楼下,都是一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