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任,我要汇报下我的个人思想。”
范葭挑了挑眉,刚出门一天就有思想要汇报啦?
“你说说看。”
“我要远离郑子君同志。我要受不了她了。我不服她的管理。我目前阶段不能和她一起开展工作。我申请调离。我要自己出去找采访对象。”
一连几个我要,语气铿锵有力,脆生生的声音里,透露出的全是不满。
“什么缘由?”
“我不想说。我用书面形式去评论那是工作需要、那是报道。我以口舌形式去评论同事,那叫人后道人是非。我不予回答。”
范葭无声地笑了。这得多大的矛盾啊,语气这么激烈。
范葭想要用工作态度要严谨认真来奉劝夏天,将在外就要受组织调配,就要受人制约,就要听从管理安排。
可是想到了之前郑子君和夏天之间的矛盾,再听到了确认下夏天现在的态度,提醒自己要因人而异,否则逆反心理更重。
有时候真性情和任性只有一步之遥。她只给夏天一次真性情的机会。
“你不要忘了你采访的主题,要准时归队,尽快完成任务。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范葭真的破格了。
夏天站在驻地的大操场上琢磨,去哪呢?
“士兵,你想家吗?元旦就要如约而至,如果给你们机会,你们想要对家乡的父母妻子说些什么?”
大清早的,她就跑到了训练基地,跑到了人家休息的方阵中。
她试图感性一些的问话,希望能激发出战士们滔滔不绝的想家之情。然后再乘胜追击跟他们打成一片,仔细打听聆听他们对妻子的想念。
她一个结婚妇女没感觉到害羞,可她忘了自己才十八岁,出落得跟一朵蔷薇花儿似的。休息的战士们没有沸腾声,相反都脸红害臊地垂下了头。
夏天也不是真心粗到什么都没寻思就冒然找人采访。不过她心细的程度,有限在不能上来就打听人家“想媳妇吗?”
多亏驻地的教导员及时赶了过来,给夏天介绍了几名多年未回家的老兵。
夏天坐在四名老兵前。听着他们介绍家里的情况。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说着,那四位就能找到共通点,彼此感慨原来你家也那样啊。
夏天手捏四个人的家庭住址。站在四名老兵面前,没有像是上次在天池的郑重许诺,而是微笑得犹如一个邻家小妹妹:
“我会用我写的文章来报道你们家庭的真实现状,用我的眼睛去帮你们观察家庭的真实情况。”在四位老兵的注视下,夏天渐行渐远。
她不只是去采访。更像是带着四位战友的重托,去探望他们的爹娘、还有那个在背后默默付出的妻子。
大禹治水过家门而不入,夏天也差不多。她的第一站是东北一个偏僻的小山村,离梨树村有些距离,但并不遥远。如果她想回家,借这次公差的机会确实很方便。
毋庸置疑,她很想回家,可她选择不回。夏天没去深挖自己转变的来源在哪,但她可以肯定,如果换做是一年前。她一定会窃喜占了大便宜能公费出差还能见爸妈。
收拾行李准备出发前,郑子君那些质问的废话,夏天根本没搭理,她把那些当成了脑残问题,只有在郑子君大声呵斥“我是你的领导,你要听我指示,有义务向我报告”时,夏天才回答了未来几天的行程路线。
很可惜,脑残又极品的人是无法理解夏天的行为的。郑子君嗤之以鼻,用着难以置信的语气说她找罪受、有毛病。
夏天牛气哄哄对郑子君道:“你呀。应该庆幸你擅长写套路文,不过这辈子你除了能写套路文,基本也算报废了。就你这样,字里行间早晚会暴露出你的人品有问题。你放心。时代在变迁,你蹦跶不了多久。”
夏天说完不顾郑子君的歇斯底里,双肩包潇洒地一甩起,如果不是郑子君机敏地躲开,都能给郑子君的脑袋砸蒙了,扬长而出。谁让人家是小头头呢。汇报完了就算尽了职责了,哼哼着小曲离开了驻地。
在夏天看来,郑子君公主病,总觉得自己高高在上,爱瞧不起人,虚荣心极强,她不是极品到无可救药,她只是没瞧得起谁说话就不过大脑,因为她用不着,没必要顾及“没有本事的人”。
见人下菜碟,以自我为中心,世界上从来都不缺这样的群体。只是有的人做事说话更圆滑,隐藏得更深而已。她夏天不是什么拥有高尚情操的人,但也不屑与那类人为伍。
在郑子君看来,夏天不知好歹,她都已经极力忍耐要和夏天修复关系了,结果夏天处处找茬看不上她。即便这样她也忍耐着,还要让她怎样啊?
夏天下火车时,赶上了当地风雪交加的天气。这个月份东北的气温极低、雪窖冰天。
下了火车坐牛车,牛车坐完要步行一个半小时,因为那个山村儿在最靠边儿的位置。除了那个村儿的牛车,没有其他交通工具会路过。可见这个村儿交通有多不便利。
难怪那名老兵说,他一年最多跟家里通六封信。
可就是这六封信代替了身在外的儿子,让老父老母盼望归期。代替了丈夫的样子,让妻子有个念想。
只是他两年没有回家了,第一次假期给了连里有急事的战友,第二次给了宿舍里一个刚刚成家的小战士。
此次听说夏天妹子要代他们回家看看,他憨厚的挠挠头说:“夏同志,我的大名是当兵前才取的,村儿里人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