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看到那样的结果,宁王的儿子如今并没有流露对储君之位的想法。
只要李玄意不勾起他们的念头,相信他们也会安于王爷的富贵闲散。
想要改变一个人的想法,不是要和他争和他吵,而是要迂回的让他意识到。在他想法之外的做法才是对的,才是最最合适的!
李玄意在晨鼓的呼唤中醒来。
他伸手往里侧一搭,却搭了空。
梁嫤并没有躺在床上,甚至连里侧的被褥都是凉的。
李玄意猛的想起昨晚两人的争吵,想起她的反驳和自己的固执。他的眉头不由蹙起,忽的从床上坐直了身子。
“你醒了?”一个温柔的声音却从屏风外头传来,这温柔的声音格外能取悦人的耳朵。
李玄意犹疑的向床帐之外看去,梁嫤昨晚上不是生气了么?
却见梁嫤正带着微笑,端着漆盘上前。
她将漆盘放在床头几上,端起漆盘中的茶碗,轻轻吹了吹,“让小厨房熬了些醒酒汤,你昨晚似是喝了不少的酒,今日难免困顿头痛,喝点醒酒汤。就会好很多。”
梁嫤说着把茶碗向他面前送了送。
李玄意微微一愣。
他以为自己今日必定要面对的是梁嫤一张冷脸,说不定还有疾声令色的斥责。
他正觉头痛之时,看到的却是梁嫤一张温和的笑脸,一碗体贴的醒酒汤。没有抱怨,没有指责,却关怀备至的让他从心头暖到脚底。他冬鸟血。
“阿嫤……”
李玄意有些迟疑的开口。
梁嫤看着他笑了笑,“先把醒酒汤喝了,凉了药效就不好了。”
李玄意连连点头,一口气把碗中汤喝的见底。
梁嫤放下碗,温婉的看着他说道:“你能原谅我么?”
李玄意又是一愣,“嗯?”
“昨晚对你态度那般不好,你会不会记在心上?会不会……还在怪我?”梁嫤声音温温软软,好似盛着一汪碧水的眼睛更纯美的让人不忍伤害。
李玄意连声音都不由放轻了许多,“不会,我怎么会怪你?”
梁嫤低头笑了笑,“你不会怪我就好。昨晚见你生气,我不安了好久。你一心爱我宠我,我却把你的宠爱当做在你面前放肆的资本,是我不对,失了分寸。我以后必定会像当初你支持我那般,永远支持你的。不会随意的以自己的想法来反驳你的话。”
梁嫤这态度实在让李玄意受宠若惊,他瞪大眼睛看着她,连连摇头道:“不是,不是你的错。是我的态度不好,让你没有一点准备就听了我些话……还……还那般指责你。阿嫤,你没有生我的气,真好。”
梁嫤笑了笑,“既然你有了现在这样的想法,那不妨多观察宁王的孩子。从宁王的嫡子中,挑选出一个品性学识都符合一个储君要求的子嗣来,接入宫中好生培养。”
李玄意点了点头,“谢谢你,阿嫤。谢谢你能理解我,支持我。”
“夫妻本是一体,你的烦恼你的想法,都应该是我所操心的事。”梁嫤笑了笑,“不过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什么?你尽管说?”李玄意点头。
“在你决定宁王的哪个儿子最合适以前,不要将这件事声张好么?就算是桢儿,也不要让他知道,好么?”梁嫤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他。
长长的羽睫轻轻颤动,好似蝴蝶的翅膀,直扫进了他的心里。
李玄意不由自主便点点头,“好。”
李玄意离开以后,梁嫤才松了一口气。
果然一切的感情,便是再亲密无间的夫妻之情,也是需要用心来经营的。
倘若彼此都浑身长满长刺,必定不能亲密相拥。
朝会之上,众臣得知宿蒲昨日被圣上单独召见以后,就被关进了大理寺。
多方打听,却全然没有打听到,宿蒲究竟是犯了何罪。
大理寺搜罗罪名不是什么难事,便是再正直的官员,还能没一点儿毛病?就算一点儿把柄都能不给人抓到,真想处置你还能没有办法不成,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可在宿蒲的身上却有点难办。
不是说宿蒲就十分行得正坐得端。
而是前一日宿蒲还十分得圣上赏识,说抓起来就抓起来了,一点兆头都没有。
太子与太傅关系甚好,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万一这边他们罗织了罪名,那边圣上又叫人给放了,倒霉的不还是底下当差的这些人么?
所以大理寺的常卿们就开始四处活动,想要打探出来,圣上这是真恼了宿太傅?还是吓唬吓唬算了?
于是朝会上的众人,试探圣上态度的同时,纷纷为宿太傅求情,请圣上看在宿太傅在朝期间兢兢业业,又在当年救下先皇,捉拿废太子的事情上,功勋卓著,谅解与他。
不提当年的事也就罢了,提及当年之事,李玄意的心头就是一股莫名的烦躁。
当即骂道谁再为宿蒲求情,就同罪论处。
求情的声音立即小了一半。
但太子李桢仍旧跪在地上,为太傅说情。
李桢垂眸看着脚下朱红崭新的地毯。
父皇因何将宿太傅关起来,旁人不知,他却是知道的。
昨日父皇听了阿姐的一番话以后,就神态很不对劲儿的离开清宁宫,本来说好了是要陪母亲,陪阿弟李栩,一家人好好在一起轻松一日的。
可是父亲当时离开之后就一去不还。
后来的午膳都是他和阿姐陪着母亲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