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孝珏让陵南给林世泽拿副碗筷出来:“林大人,一起吧。”
林世泽心道,闻着是香,可没上没下的围在火炉旁吃饭,这可不是读书人该做的事,正常人都不会这么干,摆摆手:“你们吃吧,我一会回去吃。”又不敢训斥女儿不懂规矩,就在大桌子前坐下。
林孝珏再不让他,跟两个丫鬟继续吃饭,可毕竟是来了外人,又是当家主人,两个丫鬟很是拘谨。
林孝珏向陵南使了个眼色,然后放下碗筷站起,走到林世泽面前:“您这么晚来了,有什么事吗?”
当然是有很重要的事,林世泽看了两个丫鬟一眼,都起来收拾东西呢。
他回过头来道:“你先坐下,这事儿咱爷俩慢慢说。”
林孝珏见他客客气气的,也就坐下来。
这时陵南领着周四已将炉旁收拾干净,剩余菜饭也都端出去了。
屋里就剩下父女二人,林世泽看着女儿低声道:“你那日跟我说,要我去做长皇孙的先生,我走动了好几天,还是无从下手的感觉。”
林孝珏还以为是婚姻之事呢,不是,淡淡道:“那您想不想,做这件事?”
想,自然是想,内阁现在的五位大臣,有给四皇子做过先生的,有给太监教课的,还有国子监的先生,总之都要能为人之师才行。
虽然大皇子是个残疾,但皇上久不立太子,长皇孙如今十二,皇上说不定不中意儿子,中意孙子呢?
要是长皇孙能当上皇帝,那他就是帝师了。
自那日林孝珏提起这件事,林世泽就心活了,从未有过的紧张,道:“闺女,你聪明伶俐。认得的人也多,你给爹想想,爹要怎么样才能去教皇长孙?”
林孝珏蹙眉:“您在京里,运营了这么多年。总有几个朋友吧?一个能说上话的,都没有。”
林世泽俊脸一红,眸子沉下去:“我是你爹,不是你儿子,你好好跟我说话。别连讽带刺的。”
林孝珏挑眉笑了笑:“成王败寇,现在是您,找我商量,要是我求您,您说我什么,我都不生气。”
“……”林世泽知道无法拿出老子的架子来管教这个女儿,心里也就认了,缓声道:“咱家祖上在江南,人家京城这些大儒那都是几世积累的名声,你说皇上凭什么让我去教长皇孙呢?还有那个薛世攀。可真不是好东西,都是他坏了我的好事。”
跟薛世攀又有关系了?林孝珏眨着眼睛。
林世泽道:“前两日早朝,薛大人跟皇上提了长皇孙要启蒙的这件事,皇上同意了,他就推荐他门下一个翰林院的编修过去……”
“皇上答应了?”
“还没有。”林世泽摇摇头:“皇上说先生的事,要重点议,暂且搁置,我要说的不是这个,我是说那薛世攀,你跟我说的时候。正好他在场,第二天他老子就捷足先登,杀我个措手不及,你说他是不是个好东西?长得人模狗样的。明明是我女儿给我出的主意,他就偷去告诉他老子了。”立着眼睛,愤愤不平。
林孝珏想了想道:“长皇孙都十二了,兴许是,薛大人自己想到的……”
她还没说完林世泽鄙视一哼:“天下没有这么巧的事,还大儒的儿子呢。天下人都说他薛家知书懂理,仁义之至,我看未必,都是徒有虚名,今后你不要跟他来往。”
林孝珏道:“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您说的,也有可能 。”
林世泽不能同意更多,不住的点头,突然看向女儿:“你是不是拐着弯骂我呢?”
林孝珏保持严肃的面容:“怎么会呢,我这不是跟您,说正事呢吗。”
对,正事,林世泽从方才的愤怒中回过神来,道:“反正谁提都是提,他提了也不怕他捷足先登,听皇上的意思是不同意薛大人选的先生,我感觉我还有希望,可我职位低微,人微言轻,总不能毛笋自荐吧?又有那些大学问家在我之前,且我又是吏部中人,皇上根本就看不到我。”
有些事可以毛笋自荐,传道受业这种事则不行,学问再好也不行,会被人认为轻狂,都是大家举荐或者公认的好,才不会被人留下话柄。
为何呢?因为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林孝珏道:“你就告诉我,你的探花,是不是自己考来的吧。”
这话怎么说的,那科举还能是舞弊来的?林世泽脸色一沉:“你污蔑我别的都可以,唯学问不行,我那可是寒窗苦读十余载换来的,这其中辛苦不经历的人不知道,早起晚睡,整三年我都没有出门过,好友邀我同游我从来不去,别人学累了去酒楼喝酒我也没去过,你祖父不在了,不然你可以问他,我当年有多刻苦。”
一件事,当你轻轻松松就得到,你会害怕别人揭穿你,因为可能来路不明,若你真是辛辛苦苦才换来的,你不怕别人揭穿你,但会很厌恶别人误会你。
林孝珏道:“我不是污蔑您,我跟您说过,唯有学问,学到手了是自己的,别人谁也抢不去,既然您的学问,是真才实学,那我给您指个去路,国子监的祭酒纪大人,为人宽厚博学,您秉着,为长皇孙好的态度去说,再把您的文章给他看,他一定会,推荐您的。”
国子监的祭酒是比薛大儒还要老一辈的儒者,虽影响力不及薛家,但在书生心中的地位也是不可动摇的,最主要的,他资历老,给皇上还讲过课呢。
林世泽眼睛一亮:“我怎么没想到纪大人呢?”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