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朝后,陈大人先是回到内阁办公楼里,没有意外,臣子们散朝之后都应该各就各位,到所在的衙门里办公。
陈大人不出意外的,在大门口就遇见了韩大人。
韩大人先拱起手打招呼,陈大人回了礼,做了个请的动作,二人一起往大厅里进。
陈大人是时候开口:“关于春闱主考官一事,长源是如何打算的,除了长源,怕是没人可以胜任了,可是三年前就是长源做的主考官,如今再来一届,又不那么妥当,是有些难办,不过愚兄本人,还是倾向于长源你。”
长源是韩大人的表字。
同在内阁替皇上议事,他们虽暗斗的狠,但是明面上还是维持着和平,之前陈大人有事,也经常会问韩大人的意见。
当然韩大人给不给,陈大人听不听,就要另论了。
此时陈大人分明居心不良,他越是推崇自己,韩大人就越认定这其中有猫腻。
在远远看见陈大人的时候,他就预感到陈大人会先问自己的口风,甚至说出了三年前主考官的事,让他找不到推辞的理由,让他闭嘴,或者让他以为,对方是在替自己考虑。
可真是打的好算盘。
韩大人已经防备上了陈大人,哪里还跟他说实话,点着头;“谁让内阁没人呢,一切由皇上定夺。”
陈大人听了眉心闪过一丝愠怒,什么叫内阁没人?有人背后骂他是稀泥阁老,这韩刚的话分明就是讽刺他这一点,科举的主考官都选不出来,还要他这个三年前的回锅肉再次回炉。
不管是不是这个意思,陈大人已经这么想了。
他愠怒转瞬即逝,不管多讨厌韩刚这个人,暂时还不能让韩刚看出来。
他带着笑道;“长源说的是,不管选谁,都得是万千学子的表率,最后谁能堪当大任,还得皇上定夺。”
这样说着,心情却掩饰不住高兴,一共五个人,四个人无法担任,皇上还有什么选头,只要王维钊让步,妥妥就能扳倒韩刚。
王维钊呢?
陈大人突然想到,平时上朝,王维钊都恨不得贴在自己身后,今日仿佛没注意到他,不是没来吧?
一想,没来就更对了,病情突然发作,当然就无法上朝。
一定是这样,陈大人心中比方才还兴奋,那就用不着王维钊出面了,他帮王维钊请个假就结了。
虽然他想了很多,但也不过是在跟韩大人说话的弹指间,另外两位辅臣也回来了。
大家相互打完招呼,养心殿那边的太监轻车熟路的走进来了。
“几位大人,圣上召见。”
陈大人一听,便知道皇上是要召见他们确定主考官的事,除了这件事,皇上没必要早朝之后还特意传唤他们,一起传唤五个。
陈大人心中有谱,笑着将太监先打发走,然后回头看着其他三人:“咱们也过去吧,别让皇上久等。“
韩大人道:“王大人还没回来呢。”
另一位辅臣道:“还真没看见,是不是去净房了?王大人回来之前,一定要去一趟净房,已经成了惯例了。”
陈大人道:“他犯病了,来不了了,不用等他。”
说完,迈开步子,一马当先出了大厅的门。
那二位辅臣听的面面相觑,方才早朝上王维钊还好好的呢,就是低着头站的比较隐秘,好像他不存在一样,可也没看出是病态啊?
陈大人早朝的时候被南方的一个奏报吸引了全部精力,根本就没有主意王维钊。
他方才一开口,韩大人就明白他是把王维钊忽略了,韩大人嘴角慢慢勾起一丝笑,笑容在他正气的脸上倒显不出奸诈来,所以别人谁都没注意。
其实他的笑容饱含着无尽含义,最浅层的,就是要看陈大人如何失望。
陈大人在养心殿丹樨下见到早就等在哪里的王维钊。
他以为人生病了没来,可是这怎么好好的站在那里看着他们?虽然目光躲闪,但是目光炯炯有神,精神饱满,哪里像是生病了?
这样的人要请病假?谁信啊?
陈大人眉心一蹙,用审视的目光看着王维钊。
他很想问一问王维钊到底怎么回事?昨晚不是答应他答应的好好的吗?
事实上他也是这样做的,走到王维钊面前,低声道:“你怎么在这?”
王维钊比陈大人要矮,陈大人俯视着他,他低下头道:“方才去净房了。”
陈大人有些急了,他问的根本不是这个意思,既然是要请病假的?为什么不做出生病的样子?
这时王维钊低低的声音传来;“我有别的计划了,大人不必担心。”
是什么计划?让他不要担心,应该不会损害他的利益。
陈大人盯着王维钊看,这个人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人看着憨厚老实,肯定不敢背叛他,他还要继续问到底什么计划,养心殿的大刘公公出来传话,皇上让他们进去。
陈大人只好作罢,不过王维钊方才的话是在给他吃定心丸,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他对王维钊轻轻点了下头,迈着稳重的步子上了台阶。
等其他三人也过去了,王维钊擦了一把额头上不存在的虚汗,暂时是过关了,可是一会他做出选择,这位首辅大人出来后,一定会将他骂个狗血临头吗?
陈大人是最先一个进入养心殿的,也是最先一个出来的。
他出来后站在台阶上,望着前方的虚空,目光聚集在一点,却没有目标,牙齿咬的紧紧的,胸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