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说出口的那句话却是谁也听不懂的。
陵绾已经被折磨得几乎失去意识,但是听了他这句话还是忍着极大的痛苦仔细琢磨了一下,然后恍然间好像明白了什么。
“原来你们竟是相识......怪不得......怪不得......”
这两人之间的对话只有他们彼此才听得懂,却邪和梵音只觉得有些匪夷所思。而崇则看着几乎已经承受不住痛苦快要昏死过去的陵绾,心中突然有了一个主意。
他弯下身,用自己的唇贴在对方的唇上,渡了一口真气给她。
其实渡真气的方式千千万,不一定非要这么做,但是这显然是最直接又最有效的一种方式。陵绾整个身子都有些僵硬了,她瞪大了双眼盯着近在咫尺的男子,说不清的情绪在心底蔓延到全身,几乎让她忘却了原本的痛楚。
而也就是在这时,他们几人所处的地面整个震动了起来,强大的压迫感向所有人袭来,那股阴邪之气甚至更胜相繇所带来的。梵音早已变回了自己本身的样子,有身上的嫁衣护体,勉强没有被这气势压倒在地,只是不得不眯起了双眼,待到一切恢复平静之后复又睁开,然后发现几人面前突然多出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女人,完全可以称得上梵音至今为止所见过的最美的女人。
她只穿了一身青衣,一双美目形似桃花,眼中似是漾着□□,似醉非醉,微敞的领口露出了那白如凝脂般的肌肤,仿佛轻轻触碰上去就会消融。那相貌是梵音极为熟悉的,既有几分像仪姬公主,又有几分像青央,眉目间甚至还有点扶笙才有的神韵。
而此刻,她歪着头看向他们,目光在所有人的身上都扫了一圈,最终落在了崇则的身上。
一向有些呆愣的崇则在见了她之后,眼中闪过的情绪是任谁也读不懂的复杂,仿佛同时见到了自己此生最恨的仇人和最爱的情人。
梵音瞅瞅这个,再瞅瞅那个,脑子转的飞快,几乎不需细想,一个大胆的猜测就在脑海中蹦了出来。
这个女人,是青谧。
洪荒之时有一只妖兽名为青谧,凶残暴虐喜好食人,但又极擅于化作美貌女子,会模仿凡人行事。它最喜欢学着狐妖的做派和模样,连名字也是仿着天狐青央之名而取。而青谧镜本是青央的宝物,后来送了师诏,师诏又将其带到魔族,直到五千年前妖兽青谧再次现世时被封在这个镜子中,魔族才给这个镜子取名为青谧镜。
而当年亲手将青谧封在这镜中的正是崇则,那一战惊天动地,倾倒四海八荒无数少女,至今为人津津乐道。
可以说,崇则就是因为杀了青谧才一战成名。
梵音在心里反复的提醒自己,青谧现在的相貌都是变出来的,她擅于化作美貌女子又生在洪荒之时,见过青央、仪姬公主还有扶笙,所以将自己的相貌变成了集那三人优势于一身的模样。
但是不论如何提醒自己这是假象,仪姬公主和扶笙也分别是这四海八荒最美的男女,青央的气韵又是世间绝无仅有的,集了这三人相貌的长处于一身,这世上几乎不会有人在看到青谧时能移开自己的目光。
看看青谧,再看看崇则的神情,有些事情其实已经不必深思了。
即使尚且不清楚前因后果,梵音也知道陶陶情窦初开后的第一段感情注定要以失落告终了。
在那震惊四海八荒的一战之前,这两人到底发生过什么谁也不知道,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青谧一定是给崇则留下过刻骨铭心回忆的那个人,甚至将那强烈的情感永远的烙印在崇则的骨子里了。
无论是爱还是恨。
恨,也是因爱生恨。
“不见你,又见你......”沉寂之中,唯有青谧在轻声呢喃,她的目光直勾勾的落在崇则的脸上,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慢慢走过来的时候倒像是一缕孤魂在飘荡。
这画面其实有几分诡异,纵使青谧的相貌看起来再美,她这样的言行看起来也仍是让人毛骨悚然。唯一无动于衷的只有还站在原地崇则,他的目光从始至终都没有从青谧身上移开,他正视着她的目光,脑中却闪过了两人初见时的情形。
崇则的父亲荣溯神君也曾是天族的太子,哪怕只是旁系的而已。
崇则的出身算不上显赫,直白点来说,他们家其实是没落的一族,整个云罔神海上上下下都指望他这个少主光耀门楣。
这种时候就能总结出一个道理,有时候神仙和凡人还真是没什么差别。
为了让别人早日尊称他一句“崇则上神”,他从刚刚懂事开始就被父亲逼着修炼,一日复一日,一年复一年。而他那高高在上的母亲成日只想着如何吸引父亲的目光,从来没有将他这个儿子放在眼里。
崇则一万五千岁的时候,荣溯神君终于将他“赶出家门”叫他去南荒清修。
众所周知,南荒有一座苍梧山,正是适合神魔清修的地方。那时魔族还是霂溟坐在魔君的位置上,他很欢迎这个沉默寡言的年轻人来到此地。
崇则不知道什么叫做拒绝。从小到大,他的父亲叫他做什么,他便去做什么,可是他的父亲仍是不喜他这个性子。说好听点是沉稳,实话来说就是“傻”。
呆呆愣愣的,一点也不像荣溯神君的独生子,也不像云罔神海的少主。
而且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有什么大出息的样子。
那一日,崇则带着迷茫的神色走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