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城终日阴雨连绵。
君萱倚在铺子里的柜台后面百无聊赖,闲着无事的消遣便是敲着桌子看外面行人来来往往。临安城的百姓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天气,出门往往都会带上一把纸伞,就算没带,在雨中走得也是悠悠闲闲不见慌乱。现在在街上跑得飞快的那些人往往都是外来的游人。
现在普天下谁不知道,临安城的梨花酒最是出名,酒香醇郁回味无穷,入口还留有清香。
而在这临安城之中,当属君萱这家酒肆的梨花酒最是正宗。
若不是因为天色比往日更阴沉一些,想必今日店里也能坐满客人吧。
闲着无事,又打量了几眼外面的天色,君萱开始思量着要不要干脆关店算了,刚好也歇上这么一天。这个想法在她脑子里盘旋了几圈,最后真的诱使她从柜台后走了出来,想要收拾收拾关门。
而那个人,就是这个时候出现在他面前的。
“公子可是要买梨花酒?”虽然动了闭店的念头,但是有客人上门的话,她也不会将其拒之门外。
那是个穿着一身白衫的男子,看打扮应该很是年轻,雨天道路泥泞,偏偏他的鞋上和衣上纤尘不染,看起来应该不至于走了很远。
他打了一把天青色的纸伞,微微倾斜的伞面几乎挡住了他大半张脸。这镇上的人君萱大多眼熟,自然看得出这人是外地的游人,不过就算再好奇对方从何而来又长了一副什么模样,她仍是知道太过好奇无疑是失礼的,便也老老实实的问对方是否买酒,半点都没有多瞧对方几眼。
“买酒,也寻人。”那人说话的声音清清冽冽的,就像是驱散这阴雨天闷湿之气的一股清风。
说完这话,他便收拢了那把纸伞,轻笑道,“姑娘近日可见过与我容貌相似之人?”
君萱终于抬起头看向他。
站在她面前的这个人确实是个很年轻的男子,或者说少年也不为过,他看上去未及弱冠,一头墨发只是松松的绾了绾便披散在身后,那张面孔与其说是秀美,不如说是近乎艳丽,眉眼上挑,这样一双眼睛,无论笑与不笑都像是在嘲笑着什么。
邻居家的婶子在形容别人长相俊俏的时候,总会反复的说“像是从画里走出来一样”,可是直到今日,君萱才总算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只是就算再瑰丽的古画怕也及不上面前这人半分吧。
更重要的是,她确实见过这张脸。岂止是见过,简直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管梨?”她愣了不知多久之后才脱口而出,然后又在回过神来之后反复打量了一遍眼前的人。
这个人却是和管梨有着极为相似的一副相貌,不过许是她已经与管梨相熟了,乍看之下,也不会这两人弄错。比起管梨来,面前这个人更为慵懒也更显...媚态?
而且,明明是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相貌,偏偏眼前这个人就比管梨多了一分韵味,或是气度?
在听到她说出管梨这个名字的时候,对方像是松了一口气,面上笑意更深,最后干脆走进屋内,“姑娘认识管梨?”
“他在我这里住了一年有余。”说话的时候,君萱更确信心中的猜测了,“公子是管梨的哥哥...?”
语气尚有些迟疑,因为她不知自己到底该猜哥哥好还是弟弟好?毕竟怎么看这两人都是双生子。
可是对方却因此一愣,半天才意味深长的点点头,“是,我是他哥哥,我叫......”
“扶笙?”刚掀了帘子进门的管梨才瞥见眼前这个人的背影就愣住了。
*
当天晚上的那顿晚饭吃的很不愉快,君萱夹在这兄弟两人之间,想着他们久别重逢肯定要说些什么,便只觉得自己太多余,可是偏偏管梨就是不让她避开,理由大概是不想单独与他哥哥相处。
好歹也有一年多的交情,君萱真心想要劝劝他不要这么固执,哥哥都寻上门了,亲兄弟之间又能有什么仇?
在她看来,这就是一个离家出走的弟弟在闹别扭,而那温柔的哥哥偏还耐着性子来寻他。
也是兄弟情深。
可是当她这样劝解管梨的时候,管梨那表情却活像是生吞了一百只阿黄。
阿黄是外面水泡里那只蛤蟆。
君萱实在是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在她眼中,世上就没有像是扶笙这样迁就弟弟的哥哥。管梨对着这个哥哥摆了多少次坏脸色,她可是清清楚楚看在眼里。这天底下大概也就只有扶笙才容忍得了这种态度,还丝毫没有怨气。
晚饭之后,管梨摔门就走了,连带着将她也迁怒了。扶笙刚想安慰她这个小姑娘这句,君萱却满不在乎,“放心吧,管梨他脾气其实不坏,这次也不会真的一走不回了,耐心等等,一会儿他就自己回来了。”说完,又自觉失言的捂住了嘴,很是抱歉的小声嘟囔了一句,“当然了,您是他哥哥,您肯定比我更了解他。”
“我和他的关系,也许还不如你与他要好上一些。”扶笙倒是全然不在意,反而有些好奇,“姑娘是怎样与他相识的?”
一提起这个,君萱便想到了一年多之前的那个雨夜,那是与现在相差无几的天气,只不过那并不是多么离奇的一件事。
当初,君萱也是在快要关门的时候撞见了孤身一人的管梨,瓢泼大雨之中,只有他一个人没有撑伞,跌跌撞撞的走进店门便买下了店内所有剩下的酒。君萱本担心他会喝醉,可是他从夜深喝到天明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