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卢向东并不是轻易服输的人,他也不愿意把自己的负面情绪流露在下属面前,不由笑道:“这个问题已经超出了我们的能力范围,既然解决不了,那就暂时先搁置起来,工业园的位置也暂时不作调整,咱们从项目上把关。凡是可能带来严重污染的项目,不管投资多大,我们一律不要。章主任,这一点你要引起重视。”
不要说县级开发区,就是许多乡镇,只要捡进篮子都是菜,哪管他污染轻重。章国庆分管招商引资工作,如果把重污染项目全部拒之门外,他的年度任务就不太好完成。不过,他还是很认真地点了点头,道:“卢主任,我记下了。”
论年龄,章国庆比卢向东大了整整二十岁。论资历,章国庆已经是十几年的老牌副科级干部了。即便这样,在卢向东面前,章国庆还是老老实实地把自己摆在一个下属的位置。
一直没怎么吭声的邵晨忽然说道:“卢主任,我有个想法,不知道能不能行?”
卢向东笑道:“噢,邵科长,你有什么好的想法就说出来让大家听听。你怎么想的就怎么说,讲不好也没有关系,总是能给大家一个参考,集思才能广益嘛。”
管委会所有干部职工的简历,卢向东都仔细研究过,也找不少同志谈过心,对大多数职工的脾气秉性都有了一定的了解。
邵晨,1985年毕业于淮江工学院,城乡规划专业本科毕业。原本他是要分配到城建局规划办的,后来那个名额却被一名中专生挤占了,他则被踢到了芦花乡村建办。不久,正赶上落实知识分子政策,作为芦花乡唯一的大学生,邵晨被提拔为村建办副主任。工作中,邵晨踏实肯干,但因为不擅钻营,一直停留在副主任的位置上。成立开发区的时候,他作为人才从芦花乡引进管委会。虞文胜原本答应让他担任用地规划科科长,但到临了却突然变卦,科长成了秦昊,只让他做了副科长。直到卢向东主持管委会的工作,增设了企业服务科和效能监察科,他才当上了效能监察科科长。
即便如此,邵晨依然任劳任怨。像开发区的整体规划,应该是用地规划科的事情,和效能监察科并没有关系。因为邵晨是城乡规划专业出身,业务能力又比较强,谷玉成只和他提了一下,他便主动留下来加班。这样听话肯干的干部,领导都会喜欢,但因为不会钻营,又往往得不到提拔。这便是华夏整个官员体系的现状,并非朝阳独有的现象。事实上,作为领导来说,提拔张三和提拔李四并没有多大区别,工作总会有人去做,关键还看谁和自己走得更近。
卢向东当然不希望自己也像大多数领导一样,以关系的亲疏远近来选拔干部。不过,邵晨的性格确实有点胆小、沉闷,所以卢向东需要给他一点鼓励。
果然,在卢向东的鼓励下,邵晨胆子大了起来,说道:“卢主任,我觉得,要是能够把芦花乡整体并入开发区,就没有这个问题了。到时候,可以把工业园调整到现在芦花乡西荡村的位置。从西荡村向东五公里就是省道,向西则是西荡河,水陆交通便利。西荡河流量大,还可以便于企业排污。将来条件许可的话,也可以在西荡村建一座污水处理厂。”
不愧是原来芦花乡村建办副主任,邵晨对芦花乡的情况可谓了如指掌。芦花乡是开发区的西邻,开发区有相当一部分土地就是从芦花乡划过来的,管委会的许多工作人员原先也是芦花乡的工作人员。要是把芦花乡整体并入开发区,开发区的面积就扩大了一倍。最关键的是,开发区工业园可以避开县城的上风向,可以建设的项目范围就广得多。
秦昊却笑道:“邵科长,你想得太简单了。行政区划的调整,哪能那么容易。”
卢向东却摆了摆手,道:“事在人为,只要方案真有可取之处,也不一定就不能实现。”又道:“只是这样一来,开发区就显得太大,眼下这片已经征收下来的土地做什么用?”
说到业务问题,邵晨就很健谈,笑道:“这个问题我早就考虑过了。朝阳县人口一百多万,县城常住人口接近二十万,而且还是发展之中。现在的县城肯定容纳不了这么多人口,会产生很多问题。如果我们把开发区建成一座新城,就可以极大地缓解老县城的压力。”
卢向东点了点头,道:“回去以后,你尽快把这些想法形成一个正式方案,让我看看。”
这只是邵晨的一个美妙想法,真要实现并不只是行政区划的简单合并,还牵涉到许多问题,尤其是基础设施,水、电、路甚至还有学校、公园,这个投入不敢想像,这些问题也不是卢向东能够解决的,但这个想法却可以拓宽思路,还是引起了卢向东的兴趣。
…
卢向东喜欢在天水雅阁吃晚饭,除了这里饭菜可口、环境优雅之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紧挨着明珠苑。即使喝多了酒,步行回家也很方便。不过,他今天是桌子上的最高领导,他不想喝,别人也不敢劝他,想喝醉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打开防盗门,却见党玉朝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声说道:“妞妞刚睡着,别把她吵醒了。”
卢向东点了点头,轻手轻脚地弯腰换上拖鞋,却感觉一个柔软温热的身子贴了过来。
党玉从背后环住他的腰,轻声说道:“向东,我想你了。”
通常情况下,党玉在家里不会这么大胆,卢向东不由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