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向东不等唐睿说完,便摆了摆手,道:“村镇规划属于保密文件,以后不管是谁,没有我同意,都无权借阅!”
其实他的话毫无道理,且不说村镇规划根本就不属于保密范畴,就算属于保密范畴,也应该主动向国土部门提供副本。但是挨了卢向东不留情面的批评,唐睿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连声道:“卢主任说的对,我以后一定注意。”
在青山乡,唐睿也算得上是个名人,林洪生和张晓玲都认识她,也知道她有一股泼辣脾气,就边瘐正浩担任村建办主任的时候都会让她三分。当然,唐睿的脾气是由于背后有耿永明撑腰,但现在能够被卢向东收拾得服服帖帖,还是让林洪生夫妇惊讶不已。惊讶归惊讶,自家的利益还是要争取,张晓玲却不管什么保密文件,继续说道:“卢主任,你也经常坐我家的车,你说把站点挪到哪里去方便?你就行行好,把规划改一改,让家具厂建到集镇北边行不行?”
卢向东沉吟道:“一份村镇规划制定出来,至少要管五到十年,哪那么容易修改?再说了,这份规划又不是在我手上制定的,究竟有些什么内容,我还没来得及看。你让我先看看再说。”
从内心来说,他并不造成把赵明的家具厂建在集镇口。省道通车以后,这里将成为青山乡的黄金地带,如果改建成一个小型的商业中心恐怕更合适些。但让家具厂尽快落户,满足赵明的一切要求,这是袁飞舟的决定。他只是一个主持工作的村建办副主任,还要在乡党委政府的领导下开展工作,不可能去和袁飞舟的政策对着干。
张晓玲拖了张椅子,一屁股坐了下来:“卢主任,今天你不把这件事解决了,我就住在这里不走了!”
唐睿却不干了,大起嗓门吼道:“张晓玲,你别撒泼!地是国土所征的,有能耐你找国土所去,到我们村建办闹的哪门子事!你再不走,我就打电话给派出所,告你妨碍公务!”
旁观者清,唐睿看得分明,张晓玲夫妇找到这里来,其实就是欺卢向东是个外乡人,又年轻,没有什么根基。当然,他们跟卢向东熟悉,比较容易说得上话,也是一个原因。
卢向东却笑了起来:“嫂子,你要不想走,我也不能赶你。待会我让人去李家馆子说一声,让他多烧几个菜送过来,我陪你还有洪生哥,就在办公室里弄几杯?”
林洪生是吃软不吃硬的性格,却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瞪了张晓玲一眼,骂道:“你个老娘们不识数,卢兄弟是不肯帮忙的人吗?有话好好说,快站起来!”
这个家到底还是男人做主,张晓玲赶紧站了起来,搓了搓手,道:“卢主任,我这不是也是没办法了吗。”
卢向东笑着摆了摆手,道:“坐,都坐下。林大哥,你也坐下。”又道:“唐主任,你先把门关上。”
张晓玲夫妇也不是傻子,听到卢向东让唐睿关门,就知道他有重要的事会对他们讲,赶紧拉了张椅子在卢向东跟前坐下,把背挺得笔直,就像小学生等待着老师训话一样,让卢向东看来暗自好笑。
因为村镇规划是自己交给国土所的,所以唐睿对他们夫妇找上门来非常不满。碍于卢向东在场,这才隐忍不发,刚才还借着张晓玲撒泼顶了她几句。此时却也燃起熊熊八卦之心,跟张晓玲挤在一张椅子上,想要听听卢向东究竟会说出什么秘密。
卢向东轻轻摇了摇头,说道:“这里原本是块空地,但同样属于乡集体所有。你们过去占了这块地当作停车场,也就是图个方便,却没有办理任何用地手续,才留下这个隐患。所以说,乡里真要把这块地征了,用于创办家具厂,官司不论打到哪里,你们都赢不了。何况自古民不与官斗,你能告得倒乡政府?”
张晓玲看着丈夫,面面相觑,半晌才说道:“卢主任,情况你也是知道的。要是把站点往南边挪得太远,乘客们下车以后就要走老远的路,不方便。如果往北边挪,那就要穿过集镇,多费点油钱也就罢了,还不安全。我们也确实是没有办法了。”
她知道来硬的肯定硬不过政府,只好改走悲情路线。不过,她说的也是大实话。集镇只有一条大街,本来就比较狭窄,乡里的百姓又不习惯遵守交通规则,如果客运车辆再从中经过,确实不太安全。至于把这个临时站点往南挪一挪,离集镇太远,夜晚没人值守,几辆面包车停在那里也是个问题。
卢向东却忽然压低了声音,说道:“你们的困难我可以理解。不过我可以先透露个消息给你们,这块地到底谁征了去,还不一定呢。你们现在就急着吵吵闹闹,最终只怕便宜了他人。”
一直不怎么说话的林洪生眉毛拧成了一条线:“卢主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太听的懂。”
卢向东笑了起来:“修省道的事情大家都听说了吧?如果省道从那块地经过,你们说家具厂还能办在那里吗?”紧接着,他又脸色一正,道:“这件事还没有最终确定,出的我口,入的你耳。出了这个门,谁也不许提起,否则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张晓玲夫妇对望了一眼,满口答应下来。他们并不傻,连乡里都斗不过,更不要说省里了。他们实际上只是看不惯后来的家具厂竟然抢了他们的地盘,这也是另一类不平衡心理在作怪。既然省道要从那块地中间经过,谁也得不到那块地,他们心里反而感觉舒服了许多。这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