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渐深天穹如墨,皓月当空繁星如斗。
祁家商会北兽院内宅庭院中,石桌上摆放着一壶酒,两只玉杯。陆一凡和玉楼相对而坐,二人皆是醉意朦胧,脸色略微泛红。玉楼醉眼迷离地望着陆一凡手中的一只玉簪,他们二人从傍晚时分便坐在这里对饮,笑谈着今日裘寞来告诉他们有关寂凌天入城时所发生的一幕幕场景。但是不知从何时开始,陆一凡的话开始变的越来越少,谈及裘寞和寂凌天等人的兴致也开始变的愈发消沉起来,最后索性一言不发只是和玉楼对坐无言的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正所谓酒不醉人人自醉,陆一凡借着酒意从怀中掏出这只玉簪,之后他的目光便是再也未曾离开过这支玉簪半分,不知不觉,两行泪水已是自他的眼角缓缓流淌下来。
玉楼相坐无言,只是默默地陪着陆一凡喝着酒,默默地看着他泪流满面,默默地陪他一声接一声的叹息。
“你在哪?”陆一凡迷迷糊糊地趴在石桌上,布满泪雾的双眸一眨不眨地望着手中珍如至宝的玉簪,若有似无地呼唤一声伴着一声,“你在哪……我好想你……”
短短的三两句话,陆一凡竟是哭的身子都随着无尽的哽咽微微颤抖起来,那种就算是痛哭流涕都不能表达的肝肠寸断和痛不欲生,只剩下一声声哀嚎和悲鸣。
玉楼看着对面的陆一凡一边用捧着玉簪的双手一把一把地擦着脸上的泪水,一边掩面从心肺深处发出一声声悲鸣,此情此景令玉楼突然想到失去了一生伴侣的孤雁。但玉楼没有开口说话,因为他知道这个时候陆一凡已经再度沉浸到了独思的世界而无法自拔。
陆一凡想的人是谁玉楼心里很清楚,正是那只玉簪的主人韩灵儿。自从韩灵儿离开西皇山之后陆一凡表面上总是装作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但实际上每每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陆一凡总是会情难自已地陷入到对韩灵儿的思念之中。
夜深人静,他在望月而思,那她呢?
“一凡,想她为什么不去找她?”看着掩面痛泣但却只是微微张着嘴不能发出哭声的陆一凡,玉楼还是于心不忍地开了口,“只要你想,天涯海角都一定能找到她……”
陆一凡将头埋在臂弯里,朝着玉楼微微摆了摆手,却不出声。不知是不想说话,还是痛的不能说话。
“你是不是后悔了?”玉楼再度张口道,“后悔当初没有派人暗中跟着她?”
陆一凡心中的苦又有谁知道?他不能对任何人说,他放弃韩灵儿并不是因为他不爱她,而是因为他很清楚自己不久之后就要离开婆娑五域,前往净琉璃神界与靖韦天一决生死。其实那场大战无论胜败如何,陆一凡都清楚自己怕是没什么机会再活着回来了。
正所谓长痛不如短痛,如果韩灵儿真的能因为孩子的事而对陆一凡恨之入骨,那陆一凡就更加不能去追回她。有些痛,比起两个人一起承受,陆一凡更希望自己一肩承担。
“一凡,其实韩姑娘她一直深爱着你,或许她现在更希望的是你去找她。”玉楼开口道,“只要能找到她,千言万语我想你们都能说清楚……”
“玉楼!”陆一凡头也不抬地摆手道,“不要再说了,喝酒吧!”陆一凡摸索着石桌上的酒杯,朝着玉楼的方向敬了一下,之后便塞入臂弯之内一饮而尽。
“嗖!”
就在二人喝酒之时,一道凌厉尖锐的破空声陡然从天际传来,接着只见一道黑影便是突兀地出现在院墙之上,来人一身夜行黑衣,脸上蒙着黑巾,只露出一双阴狠毒辣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庭院中趴在石桌上黯然神伤的陆一凡。
“嗖嗖嗖!”
就在此人之后,四周的夜空之中便是再度传来几道破空声,接着又有七八道黑影出现在周围的院墙上。这些人正是罗刹门徒,今夜奉了寂凌天的命令前来取陆一凡的性命。
可是对于周围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陆一凡和玉楼却是置若罔闻,依旧是一个趴在桌上醉心于对心爱之人的思念,而另一个则是面色苦涩地继续喝酒。
站在院墙上的一个罗刹门徒目光疑惑地左右环顾了一眼,待看到旁边的同伴纷纷点头确认陆一凡的身份之后,这名罗刹门徒疑惑的目光才陡然一亮,接着他缓缓地从后腰掏出一把锋芒闪烁的短刀,双腿微微一曲,接着脚下一点,身子便是如离弦之箭一般朝着趴在石桌上的陆一凡猛扑过去。至此,陆一凡和玉楼依旧如同未曾察觉一般没有半点反应。
“噌!”
眨眼之间罗刹门徒已经扑到了陆一凡的上空,短刀猛然凌空一挥直取陆一凡的天灵盖,此刻二者相距不过一尺之距。可就在这名罗刹门徒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如此轻而易举的就能得手之时,一道银光陡然自他身侧闪过,接着还不等这名罗刹门徒反应过来,一道如猎豹一般迅猛的黑影便是一招饿虎扑食直接撞在这名罗刹门徒的身上,伴随着“嘭”的一声闷响,这名即将得手的罗刹门徒便是如同被一辆飞奔而过的马车重创一般,身子顿时如断了线的风筝侧飞而出。接着还不等这名猝不及防的罗刹门徒身子狼狈落地,刚刚闪过夜空的那道银光却是猛地向前一变,接着一道银灿灿的弧线便是直接追上了那名罗刹门徒的身体,罗刹门徒恍惚之间刚要施展魂力抵挡攻势,一道血红无比的麒麟纹却是赫然浮现在虚空之中,瞬息之间来自血脉的压制之力令那名罗刹门徒反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