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春城。
军府后堂,孙坚正昂然驻立,欣赏着铜镜中,自己英武雄略的形容。
妻子吴氏立于身后,纤纤玉手轻抬,正为自家夫君披甲穿衣,一副体贴的样子。
孙坚本有一妻一妾,皆乃吴家姐妹,姐姐生孙策等数子,妹妹则生孙尚香。
前番比阳兵败,逃亡的路上正妻患病,到寿春不久便病逝,孙坚便立妹妹吴萍为正妻。
“夫君,今日就要出征了吗?”吴萍言语中有几分不舍。
“嗯。”孙坚点了点头,“韩当在富波已被困多日,再不去救只怕会出事。”
自归寿春后,孙坚重募兵马,征调粮草,如今已重整一万雄兵,粮草十余万斛,元气稍稍恢复。
在孙坚看来,以现在的军事实力,打垮貂雄虽然希望不大,但本土作战,配合韩当所部,内外夹击逼退貂雄,解除淮南的威胁还是没问题的。
今日,就是他领军出征的时刻。
吴萍轻叹一声,幽幽道:“也不知香儿是死是活,夫君此去,若是能救回香儿就好了。”
孙坚身形微微一震,迟疑一下,转过身来安慰道:“放心吧,只要香儿还活着,为夫早晚会把她从貂雄的魔掌中救出。”
吴萍担忧的表情,这才稍稍缓和。
孙坚束紧衣甲,拿起佩剑,昂首阔步,意气风发的步出了外堂。
外堂中,黄盖、蒋钦、张布等一干文武,候立已久,只等着孙坚出来训视,然后发兵西进。
孙坚立于高阶之上,环扫一眼蠢蠢欲动的众将,嘴巴张开,便想说一番豪言壮语。
“报——”
便在此时,一声尖锐的叫声,打断了孙坚。
只见一员斥候,匆匆的奔入大堂,伏地叫道:“禀主公,西面急报,貂雄大军已攻破富波城,兵锋直入淮南,正沿淮水直逼寿春而来。”
大堂中,瞬间哗然惊变,众文武无不骇然变色。
孙坚更是雄躯剧烈一震,脸上的意气风发瞬间消散,惊愕之色取而代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富波有韩当驻守,五千精兵,貂雄仅凭一万兵马,如何能攻破?
怎么可能!
到底是当世名将,孙坚只惊愕一瞬,立时强按住震荡的心神,沉着脸厉声喝道:“富波是怎么被攻破的?”
斥候遂将貂雄如何招抚了汝南黄巾,兵力骤然大涨,凭着数万雄兵,四面围城一举拿下富波城的经过,报了出来。
周遭听着的孙军文武,无不是骇然变色,个个的脸上都涌动着难以置信的表情。
张昭则是望向孙坚,无奈的连连摇头。
至于孙坚,更是脸色铁青,眼眸之中,懊悔与恨怒的神情时隐时现。
想当初,张昭可是曾向他献计,劝他招抚汝南黄巾,为己所用,结果他却轻视于黄巾,拒绝了张昭提议,非要用武力剿灭不可。
而如今,他孙坚不用的计策,却为貂雄所用,结果人家还正是仗着这些黄巾降军,攻破了他的富波城。
这简直是对孙坚打脸。
“貂雄——”孙坚念头这个可恨的名字,咬牙切齿。
“主公,貂雄既已深入淮南,必是会直取寿春,为今之计当速速作好守城准备才是。”
张昭话音方落,但见又一员斥候飞奔而入大叫道:“禀主公,西门急报,城外出现敌军旗号兵马,正向寿春西门逼近!”
听得这消息,孙坚上下无不神色惊变。
孙坚没想到,貂雄会来得这么快,惊异之下,急是率一众文武,登城准备迎击。
……
寿春西北。
貂雄正坐胯战驹,手拖着斩岳斧,率领着他的步骑大军,如狂风暴雨般向着寿春城急进。
富波一胜,斩杀韩当,歼灭了五千孙军,一举打开了通往淮南的通道,貂雄没有任何犹豫,当即挟着大胜之势,长驱直入扫荡淮南,直逼寿春而来。
孙坚乃是劲敌,绝不能给他喘息的机会,貂雄就是要趁着这胜势,一举拿下寿春。
午后时分,貂雄率领着他的步骑大军,浩浩荡荡的逼近至寿春西门一线。
数万士气高涨的貂军将士,排出里许长的阵列,浩浩荡荡的推进前来,在距寿春西门数百步之距停止了前进。
飞扬的“貂”字大旗,在阳光照射下,耀眼威风。
大旗下,貂雄冷峻如铁,傲然远望着龟缩在寿春城中,不敢出战的孙军。
文聘、徐荣、李严、周仓等宿将,个个都是精神抖擞,战意昂然。
“子丰,去吧。”貂雄突然沉喝一声。
周仓得令,将战刀挂住,单骑策马奔出,手提着一颗人头,飞也似的奔向寿春西门。
周仓奔近寿春西门三十步,借着战马的冲势,周仓怒啸一声,奋力的将手中的人头掷了出去,将那人头扔向了城头。
“孙坚听着,你背弃信义,这一颗人头是我家将军对你最后的警告,若不滚出寿春,我家将军必亲手斩下你的狗头。”
吼怒声中,周仓已拨马掉头,转归了本阵。
那是韩当的人头。
貂雄虽大破韩当,但他也清楚,孙坚尚有万余雄兵,且其子孙策正横扫江东,麾下亦有精兵数万,想要一举拿下寿春并不容易。
今日,貂雄耀武扬威而来,并非是为了速破寿春,而是要以强大的军势,以韩当的人头,彻底的震慑孙坚和城中敌军。
要让尔等记住,谁敢惹我貂雄,韩当就是你们的下场!
众目睽睽之下,血淋淋的人头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