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豆大的雨点冲击着地面,不到十分钟竟将门前的鸡血尽数冲刷殆尽。
大事不妙啊!
梅玫也注意到了这一幕,秀眉紧皱,再看二婶,亦是一脸骇然。
为什么呢?
下雨天是显鬼的天,容易看到脏东西,这是常识,乡里老少皆知。
我有种强烈的预感,小女鬼肯定会再来,就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出乎我的意料,此后的很长时间里,灵堂里都是风平浪静。
我奔波了一天,本来就又累又困,又神经紧绷了大半个晚上,终于有点支撑不住了,不知不觉中,竟然开始打盹。
二婶的情况也差不多,她从昨夜二叔出事开始就没合眼,现在已是满眼血丝,虽然守着灵,身形却有些摇摇欲坠,随时可能昏睡过去。
只有梅玫精神还不错,眼神炯炯的盯着前后左右,一脸的警惕与提防。
迷迷糊糊中,我开始做梦。
梦里的我,还是四五岁的年纪,挽起裤脚背着鱼篓,兴高采烈的跟在二叔身后,往小河沟里走,好象是去捞鱼。
那个时节,电鱼的人还少,河里的野生鱼儿多的是,尖嘴的腊锥鱼,长着触须的塘角鱼,滑溜溜的黄鳝,肥嘟嘟爬在河底的哈巴狗鱼,还有很多白鲫和鲤鱼,以及其他叫不上名字的小野鱼,都是成群结队的。
我和二叔常到河里捞点河鲜改善生活。
和往常一样,我拿着小抄网,猛的一下将河边的石头翻开,抓住机会捞那些四下惊逃的小鱼小虾。
二叔走在我的前头,发现了河中间有条大鱼,他紧紧的捏着鱼叉,蹑手蹑脚的往深水区走去,还回头示意我小声一些,别把鱼吓跑了。
我好奇的把目光移过去,却没有看到鱼。而是看到了一个惨白色的身影,在水底浮浮沉沉,披散的黑发如水草一般,布满了整个水面。
有鬼!
我吓得寒毛直竖,想要提醒二叔当心,可是无论怎么用力,嗓子却莫名的哑了,半句话也没喊出来。
这一刻,我急得浑身冒汗,整个人却陡然醒了过来。
刚睁开朦胧的睡眼,梅玫就用胳膊肘捅了我一下,示意我,有情况。
我甩了甩头,努力使自己清醒些,恰好看到,二婶双眼翻白,鬼鬼祟祟的挪向二叔的尸身,伸手就去揭贴在他额上的那张蓝色符纸。
那个打着红伞的小女鬼,如跗骨之蛆般趴在二婶背上,咧开了嘴,惨白的脸上荡漾着一种阴谋得逞的诡笑。
我咽了口唾沫,不禁哆嗦了一下。这特么的太邪门了!
毫无疑问,小女鬼受创之后极不甘心,又施展借身之法缠上了我二婶,更打算破坏梅玫的符纸封禁,让诈尸重演!
千钧一发之际,梅玫动了,玉手一扬,十数枚古铜钱就往二婶身上洒去。
小女鬼猝不及防,象是遭到利刃剜肉,竟然疼得全身猛缩,再次发出震破耳膜的咆哮。
这一手倒是有效果,小女鬼立即从二婶背上跳下,恨极了似的,旋风般撞向梅玫。
二婶咚的一下软倒,手指无意识的抽搐着,拽下了裹尸布,令二叔的尸身再次曝露出来。
“阿牛哥,你看好我姑,再按住姑丈额前的符纸!小女鬼我来对付!”梅玫一边吩咐,一边施法不停,“乾坤斗转,灵符锁八方……阴魂莫近,急急如律令!”
霎时,她身前仿佛出现了一层无形的屏障,硬生生的阻挡了小女鬼的蛮横冲击。
而我也没闲着,一个猫腰冲上前去,一手扶住了二婶,另一只手,却是将那张已然松动的蓝色符纸摁紧,本来有些许苏醒迹象的二叔尸身,再次陷入沉寂。
小女鬼猛冲了几次,居然没能伤到梅玫,立即歪着脑袋,神色狰狞的朝我看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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