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到储秀宫的时候,已接近晌午。
储秀宫的宫人说淑妃正在研习琴谱,蕊乔以为赵美人几次三番的挑衅,都是淑妃出言相助,貌似彼此应该很亲厚,但淑妃到底是一宫之主位,蕊乔进殿后仍是规规矩矩的朝淑妃施一大礼道:“早先未曾知会姐姐,今日冒昧来访,希望姐姐不要怪罪妹妹叨扰才是。”
淑妃丢下琴谱,站起来相迎道:“哪里的话!你我何须这样生分。”说着,便回头吩咐宫人去准备吃食,“来人呐,把本宫珍藏的玫瑰露拿出来,还有梅花糕。”
话音才落又道:“啊呀,不必了,瞧本宫这记性,你不是什么都吃的,得有太医在一旁提点着。”
蕊乔按着她的手道:“姐姐适才还说何须这样生分,此刻倒同我生分起来。”
谈笑间,宫人们将果脯,蜜饯及一众小食等都端了上来,又听廊外环佩叮咚,紧接着一阵凛冽的脚步匆匆而至,呼道:“姨母,姨母,瞧侄儿给您带了什么好东西!”
“何事大惊小怪的。”淑妃朝来人责以眼色。
蕊乔顺着淑妃的目光望去,竟是一愣,来者是个青年人,年逾十五的样子,眉目清隽,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孩童,也是一身华服锦衣,有那么一个瞬间,蕊乔竟有些恍惚了起来,仿佛时光交错,回到了过去一般,竟从那孩童的脸上见到了几分当年五哥的颜色来,一时略有怔忡,连淑妃唤她几声都没有听见,直到木槿用手在她背后推搡了一下,她才‘啊’了一声,回过神来,用手按着额头,赧然道:“瞧我这粗蠢的样子,姐姐莫要见笑,自从有了身子便常常使不得劲,总也睡不够,经常神思一恍,就没边儿了。”
淑妃道:“此是正常,来,正好见见我的两个侄儿,给你提提神,孩子长发的快,等将来你肚子里那个落地,你也会发现转眼间就到了他们这般的年纪——来,修儿,继儿,见过如贵妃娘娘。”
那两个孩子,大的带着小的同她行礼,恭敬道:“上官修,上官继,见过如贵人娘娘,愿贵人娘娘吉祥,福寿康宁。”
“起来吧。”蕊乔和气的一笑,从手边解下一条蜜蜡串子和腰间的一块麒麟玉佩,交由木槿递过去,道:“本宫出来时未曾料见会遇见二位小公子,所以不曾备下厚礼,还望两位小公子不要嫌弃。”
“哪里会嫌弃。”上官修拱手道,“得见娘娘天颜,已是万生修来的福气。”
上官修是大的,言谈举止十分的恭敬,却是口舌伶俐,小的那个叫上官继,到底还是个孩子,见到了蜜蜡串子便放在掌心中把玩,爱不释手的样子,且笑起来还有两个酒窝,就如同迷你版的小皇帝,说不上来的可爱,又兼年纪小,不如哥哥那样伶牙俐齿,因此只呐呐的垂手站着,结巴道:“唔,娘娘的礼物一点儿也不局气,继儿从来没见过,继儿很欢喜。”
一番话,哄得蕊乔甚是开心,朝他招手道:“来,你过来,娘娘给你带上。”
小童便嘻笑着跑上去,站在蕊乔身边,也就是她的肩膀一般高,蕊乔将蜜蜡套在他胖乎乎的手腕上,绕了两圈,和蔼道:“这蜜蜡对身体好,又请法师开过光,乃陛下亲自赏的,你喜欢就好。”
“继儿十分喜欢。”
蕊乔又摸了摸他的脑袋,淑妃见状道:“好了好了,你们两个来这里一趟,就要从本宫这里顺一些好东西回去,本宫都快要养不起你们了,如今倒好,连如贵人娘娘也讹起来了。”
上官继嘴巴一瘪,似乎很畏惧淑妃,蕊乔道了一声‘不妨事的’,但上官修还是十分知趣的把上官继拉回自己身边道:“修儿也是来替母亲跑腿的,母亲挂念姨母,让修儿特地去街市里找了一只活泼的画眉鸟来敬献给姨母,哄姨母高兴。”
“高兴,高兴。”淑妃看着他手中提的鸟笼,吩咐人接了过来。
上官修欢喜道:“姨母高兴就好,如今修儿见姨母一切安好,这就带继儿回去。”
淑妃挥手道:“去吧去吧,走之前顺便到小厨房把甘露羹给吃了,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今年的木兰秋狝你若是能协助你姨父捕获一头鹿来,总也少不了你的功劳。”
“侄子谢过姨母。”上官修喜形于色,对淑妃行礼后便带着小童恭谨的离去。
淑妃道:“叫你见笑了,自家侄子,被本宫纵坏了,也不等人通传便撞了进来。”
蕊乔说:“这才是一家人的样子。”
“来,他们男孩子去吃他们的甘露羹,你来试试本宫的玫瑰露,安心静气养神,于你最适合,还有你上次说要来本宫这里吃梅花糕,本宫便一直备着,你却始终没有来,今日刚好用上。”淑妃说完,一挥手,一名宫娥便端着放有忍冬纹银杯和冰裂纹瓷碗的漆盘送到蕊乔手边的茶几上,供她取食。
蕊乔抿了一口玫瑰露道:“姐姐这里的厨子手巧,这玫瑰露一丝野草的腥气也无,纯是花香,不似我那里一个,不懂这些工艺,蒸漏出来的玫瑰露血红血红的,看着让人倒足了胃口。”
淑妃爽朗的笑道:“当真?”一边以袖子掩嘴,“这倒是好笑,血红血红的玫瑰露任谁都不敢吃,这厨子确实不地道,不过也是你御下宽和的缘故,你看本宫,平日里呆在此处除了翻阅几本食谱琴谱的打发时间,也无甚要紧的事可做了,便唯有摆弄摆弄厨子,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