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广时报》上的毫不客气的指责,让整个武昌几乎为之一静,人们言道着报纸的大胆之余,在整个总督府在恼怒之余却是忧心忡忡,甚至就连张之洞与幕僚们议事时,也只是商议着如何平抑粮价,而不是查封报纸——这个时候,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作为客人的桑治平自然也听着了风声,待幕僚们都散去后,便依如往日一般,去了张之洞的书房。只见张之洞靠在椅上,神色疲惫。
“仲子,这又是一着杀棋啊……”
缓缓地睁开眼睛看了桑治平一眼,他没有喝茶,只是问道:
“仲子,你说子然接下来会怎么办?”
不用太多的考虑,张之洞也能隐隐看到湖北米价腾涨背后的“阴谋”,定是与唐子然脱不开关系,或许别人不了解他,但张之洞却非常了解自己这个学生。
战争,对于他而言,从来不是第一选择。甚至可以说是最迫不得已的选择,也正因如此,他才会觉得此事定是唐子然策划。
“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桑治平引用了着孙子兵法。
“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子然这些年,越来越善于此道了!”
这一声感叹,实际上是是认同了张之洞的猜测,桑治平同样也看到了其中隐藏的阴谋,以及人为操纵的影子,若非人为操纵,这武昌的粮价又岂会一日数涨。
“既然香涛已知此事为人所操纵,那为何不……”
“不加以制止吗?”
摇了摇头,张之洞感叹道:
“不是不加以制止,而是不能……”
这一声长叹后,张之洞继续说道。
“这天下聪明人何其之多,李鸿章、刘坤一,当年与老夫齐名之人,无不是具有大智之人,至于其它有着小聪明之人,那更是有如过江之鲫一般,数不胜数,即便是拿下了其中数人,又能如何?那只会让更多人投身其中,以此为投名状,进而谋以进身,再则……”
话声略微一沉,张之洞颇是为无奈的说道。
“即便是现在,老夫想办此事,他人又岂会彻查?没准啊……”
张之洞的话没有说完,而桑治平却已经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没准此事那些人便参与其中,毕竟这天下的聪明人太多了。
“仲子,你说,子然的耐性还有多久?”
手一点报纸,张之洞已经隐隐猜出了,这报上的文章怕就是子然的集结号了……
“很好!”
身处九江湖口的唐浩然置身于客轮上,听着身后的汇报时,只是静静的应了一声。然后便将视线投向了为客轮护航的“江西”号炮艇。
与东北海军发展远洋海军不同,两江总督府在过去十年间,也曾发展出一只颇具规模的江巡舰队,而两江级就是其舰队主力,作为两江级二号舰的“江西”号在内河炮舰中性能非常不错,它长54米,宽7.3米,就它的排水量来说已经是比较宽大了,可以有效容纳更多的武器。
武器上,咸宁号算是很强大,主炮为1门江南制造局产的120毫米火炮。这种主炮也是东北海军驱逐舰的主炮,一般长江的炮舰不能携带更大的火炮,这个就是极限。该炮射程高达15000米,射速7发/分钟。而主炮稍后的位置上,是从东北购进的1门75毫米火炮。该炮和120毫米主炮一样,射速高达20发/分。军舰尾部还有另1门76毫米尾炮。
这样全军舰有120毫米火炮1门,75毫米火炮2门。除此以外,船两舷还有哈乞开斯57毫米机关炮2门,另外还有1门20毫米机关炮和多挺机枪!
这种武器配备非常强大,远超过了其400吨排水量应该有的武器。因为东北海军的1200吨的驱逐舰舰,也只有不过2门120毫米主炮。
而两江级炮舰这么搞,主要是为了同民军抗衡——在过去的多年间,其曾一次又一次深入鄱阳湖,用其强大的火力阻挡了革命民军的扩充。这甚至是两江江巡舰队得到迅速发展的原因——为了剿匪。
而相应的,随着江巡舰队的壮大,使得两江境内的江匪、湖匪也趋于消亡——在打击民军的同时,他们对于江匪、湖匪同样也是加以清剿,以免其沦为民军所用,这也算是意外收获吧。
而现在,这支在“剿匪”过去中,可谓是战功赫赫的江巡舰队,却已经调转枪口,转向了曾经的盟友——湖广。
也正是因为江巡舰队建立的多道封锁线,使得现在大米等物资无法进攻湖北,从而导致了湖北市场的混乱,现在,封锁已经起到了一定的效果,湖北的经济正在受到前所未有的重创——非但武昌的粮价爆涨,现在于武昌的码头上更是存放着堆积如山的煤炭——湖南的煤亦无法像过去一样运往沿江各地销售,尤其是上海等地,至于大冶钢铁厂也几近停产——用于炼焦的淮南煤,因为封锁而无法运往大冶,总之一句话,经济上的封锁,正在一点点的瓦解着湖北的经济。
“这件事办的很好!”
极为难得的,唐浩然对李幕臣的行动加以称赞,他之所以会欣赏这次行动,正是因为这种行动是真正的“不战而屈人之兵”,甚至不需要一枪一弹,就能瓦解湖北的抵抗,令张之洞放弃抵抗。
“你们下一步准备怎么办?”
“下一步,局里准备在湖广券做些文章!”
湖广券是湖广银行发行的钞票,如果说在过去的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