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时空中惨痛的教训,让唐浩然如何能够无视,或许在这个时代没有政治的狂热驱使着那些“激情洋溢的青年”去广阔天地“作为一番”,但经济的诱惑往往会压倒一切,那近千家垦殖公司,甚至可能更具毁灭性,二三十年后,当那些垦殖公司挣到了亿万财富时,所留下的又是什么呢?是一片片荒凉的沙漠,政府又将耗尽数以亿万的财富去治理沙漠。而这正是唐浩然对垦殖公司保持警惕的根本原因——资本永远都是逐利的!如果给他们开了一条缝,逐利的本性会促使他们把那条缝隙变成一条康庄大道。所以才唐浩然才会从根本上制止他们涉足垦殖。
在确保垦殖公司毁灭性的垦殖的同时,还必须要保证农垦团不会进行毁灭性的垦殖,而避免毁灭性垦殖最好的选择就是根据地质土壤条件对农牧区进行科学的划分。
“东北的黑土地虽然富饶,但并不是每处都适合农垦,在很多平原地区的黑土层之下,为巨厚的沙层,具有潜在荒漠化的危险,虽然这些黑土地在耕作初期,由于土壤含腐殖质而具有天然肥力,耕作初期收成也会很好,但两三年后,没有了草根的固定,风力的作用会会加速对黑土地的剥蚀,而耕犁又会导致下伏沙层的活化,土地最终会成为荒漠,所以……”
话声稍稍一顿,唐浩然看着松本隆一语重心长的说道,
“所以我们才要做好农牧区的调查工作,划分好农牧区的界线,只有如此,我们才能够科学的于东北地区展开垦殖工作,而不会对环境造成毁灭性的破坏。从而避免土地的沙漠化,合理而又科学的利用土地!”
对于这个时代,唐浩然的“环保理念”无疑是极为超前的,甚至不能为人所理解的,但无论是松本亦或是其它人,东方人传统观念中对于权威的顺从以及恭维却解决了一切,虽然不能理解,但对于大人打着科学的名义提出的要求,立即表现出了东方式的顺从与恭维。
“大人高瞻远瞩远非我辈所能及,请大人放心,我等定不会让大人失望。”
在松本等人的马屁中,感叹着权力的美好之余,内心极为清楚他们根本就无法理解环保重要性的唐浩然果断的摆摆手打断了他们恭维。
“高瞻远瞩谈不上,对农业我只是半个内行,真正的内行可是你们,桥立,你的那份发展养羊业的报告。我看就很好嘛!”
将视线投向松本身后的桥立次郎,只看其满面尽是诧异之色,桥立次郎显然没有想到自己的报告会引起总督大人的注意。
“大人,我,那不过只是一时妄言罢了……”
想到一些人对那份报告的指责,桥立次郎连忙自谦道。
“桥立,你这说的可不是什么实话?”
笑看着桥立,唐浩然随口引用他的那份引起一些争议的报告。
“东三省地区,大部分是天然草原地带、盛产羊、马、牛等牲畜及羊毛等畜产品,饲养着千百万头绵羊以及大量的马、牛等牲畜。但该地域所饲养的原种蒙古绵羊产毛量低、毛质差,不适合做毛纺工业原料。所以,基于经济以及国防的角度出发,为了逐渐达到羊毛自给,并节约由于进口羊毛而支出的巨额外汇,将此地作为绵羊改良的基地,通过对原种蒙古绵羊进行改良,以达增加产毛量及改善毛质之目的。因而应将绵羊的增产改良作为东三省未来农业政策的重要内容之一。”
引用了报告中的内容时,唐浩然意味深长的看着桥立,至少相比于这个时代的国人,这些曾接受西方现代教育的日本颇具发展眼光,无论是军队制服亦或是未来的生活需求,都需要大量的优质羊毛,而优质羊毛资源稀缺自然导致进口的激增,而桥立的建议则是在市场需求激增前,对绵羊加以改良以满足将来的市场需求。
这自然是一个颇具眼光的发展建议,但却遭到一些官员的反对,因为本地羊毛虽质量差,但数量极多,且大多数都被遗弃,改良产毛量高的细毛绵羊自然不会为百姓所接受,如强行推行自然是“扰民的乱政”,遭受官员抨击,也就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大人,您,您看过我的报告?”
惊诧的看着大人,桥立次郎的脸上全是一副惊喜之色,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又连忙补充道。
“大人,有许多官员以为,羊毛的需求不高,导致大量羊毛被遗弃,可实际上,却是因为毛质差才使其被遗弃,我曾咨询过一些呢纺方面的专家,他们认为本地绵羊的产毛量不高且毛质较差,虽不适合作毛纺原料,但如果掺杂以澳洲优质毛,亦可用于毛纺业,虽然其只能产出粗毛呢,但廉价的粗毛呢的市场却又极为广泛,我认为完全可于东北实施羊毛统制,利用廉价的本地羊毛建立出口导向的以粗毛呢为主的毛纺业,同时改良本地绵羊,为将来毛纺业的发展打下基础……”
虽说只是畜牧专家,但对于经济学桥立次郎亦有他自己的一些见解,过去在日本时,他的话多见解受限于日本狭小的国土面积以及贫瘠资源而无法实施,现在有了东北这片广阔的天地,他自然渴望能够有一番作为。
而日本的调查人员对满蒙地区的经济调查,又使得桥立次郎明白,相比于农业东北许多地区更适合发展牲畜业,而绵羊养殖业又是适应市场需求的“新兴产业”,正如同明治维新以来,服装的变化令日本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