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只是习法西洋罢了,汉口租界不也是如此这般整洁嘛,我看无外设立规矩,加以巡捕处罚罢了!”
张权显然有些不太服气轻语一声,尽管他一直把自己的姿态放的很低,但每每想到那个比他还年青的唐子然,多少总有些不服,总有那么一点较量之心。
对其的心思,桑治平自然非常清楚,不过他并没有点破,没点破的原因倒也简单,年青人嘛,总是会有一番比较之心,这天底下有几人能如唐子然一般。
“嗯,贤侄,既然如此,我看,这警察亦可引用于武昌,非但平时能用于卫生治安维持,而且战时……听说……”
话声稍顿,生怕张权会觉得自己轻视于其的桑治平又补充道。
“此次朝鲜军中半数之兵出于警察,其平日为捕,战时为兵,也就是子然能想得此策,待到回武昌后,贤侄不妨向香帅请令,建立湖北警察,以助大人之力!”
一番苦心婆心的话语传到张权的耳中,他于心底稍加思索,多年来一直以谦逊示人的他,被其这般一点,那心底的不服之意顿时为之一散,立即明白了桑治平的话间深意,
连忙转身鞠谢道。
“多谢平叔点拔,小子明白了,这唐子然确有其过人之处,想来此次父亲令我来朝鲜,亦是想让我明白,这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既然其有过人之处,理应向其学之!”
当真不愧是香涛的儿子!
心下暗自长叹口气,张权或许没有学着张之洞的为人处事之道,这行事之风却学了个十足,此时的他又岂还能见着先前的那种轻蔑与不服,有的只是一副谦逊模样,而这完全是建立在“利害”之上的谦逊。只可惜……
“贤侄,你明白这个道理就好,香帅对你可是寄以厚望啊!”
轻轻的一句话,却让张权心底一时激荡不已,若是过去,或许尚不至如此,而现今这八督议政之下,于府中幕僚们的恭维中,张权已隐隐明白,这大世之变近在眼前,现在他只是张香涛的大公子,可将来未偿不会是……心下激荡之余,他倒是冷静再次谦说道。
“这还全赖平叔日常教导!”
虽然神情看似谦逊,可桑治平却从其眉间的闪动,看出了他的想法,那心底不禁一阵失望,这张权……当真是扶不墙啊!心机如此,谈何能成大事?香涛之业,后继无人啊!
几乎是在桑治平于心下为老友后继无人倍觉失望之余,这马车便稳稳的停于路边,车到统监府时桑治平刚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便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仲子先生!”
站于辕门阶上的唐浩然迎着桑治平走了过去,在接到上海那边的密电,得知桑治平与张权一行人来仁川的消息后,他便知道自己成功了,且不说李鸿章已经在派人联络自己,希望罢兵议和,现在张之洞为什么派桑治平过来?
张之洞是清廷的忠臣,这一点唐浩然自然不会反对,可在另一个时空中,在庚子年间张之洞却曾生出过“自立之心”。庚子年间,李鸿章曾在两广独立的问题上犹豫再三,在这方面,张之洞走得比李鸿章要远得多。他不但有过组建新政权的想法,而且还为此积极地进行着实践运作,甚至不惜派长子前往日本,以寻求日本的支持。晚清最务实的两位大员,在这个问题上,真可谓是英雄所见略同——早已看穿了满清不可救药的本质。
而现在,这两位务实的地方大员又在“议政会”等一些问题上英雄所见略同,可以说,正是他们的英雄所见,才压垮了满清朝廷的最后一点底气。现在他桑治平受人所托来自己这里,可不就是……就是在那最后一根稻草落下前,先达成一些共识。
“子然!”
见其亲自迎出辕门,更主动走下台阶迎陆军来,桑治平心底倒是微微一热,不待他说话,唐浩然却已经亲近而又热情的说道。
“仲子先生,自武昌一别,至今两年有余,浩然对先生可是想念的紧!”
此时唐浩然倒是显得极为亲近,而他的这种亲切瞧在桑治平的眼中,在最初的心热之后,非但没有任何受宠若惊之感,反倒立即意识到,子然怕是有意为之了。想到其当初的那片赤子之心如今全为官场所污,在难免失望之余,他的心底却又长松了一口气,反倒没有了当初的心理负担了。
一番客套之后,唐浩然才把视线投身桑治平身边的张权笑说道。
“这位定是大少爷吧!”
又是一句恭维,却让张权连连谦虚起来,而唐浩然却又亲近的托着他的手说道。
“当年若非香帅提点之恩,焉有小弟今日……”
刻意的客套之后,唐浩然才引着桑治平、张权一行朝府中走去,而在经过辕门时,瞧着辕门边站着的那纹丝不动全如塑像般的卫兵,桑治平点头轻赞道。
“子然,他日在鄂时,众人皆知你长于殖产,今日世人方知,练兵方才是你之所长,只可惜……”
桑治平语中的感叹,全是唐浩然昨日不能为香帅所用的桑治平,对其间原因再清楚不过的他又焉不知,诸事不能强求,便在谈笑中把话峰一转感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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