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一轮孤月寂寥的吊在夜空中,清冷的月光缓缓的落在寂静的街道。现在已近三更,可说是半夜时刻,大地一片过度的安静。夜色沉沉,街上没人行走,如此的安静时刻,让人难以想像这里是白日繁华热闹、车水马龙的汉城。
城北日本公使馆一带,电灯映亮了公使馆门前的街道,公使馆内数名荷枪实弹的日本兵站于馆内上,神情中依还带着些许紧张之色,而在门外清军依然“保护着使馆”。
“看来是阻止不了清国人了!”
公使办公室内,衫村濬看着面前的郑永邦长叹口气,但叹息之余拳头却是紧紧一握。
“除非国内同意派兵,否则朝鲜局势将完全由唐浩然所掌……”
郑永邦话声显得有些沉重,在潜意识中仍视自己为中国人的他,此时心态却是颇为复杂,一方面,他倒是佩服唐浩然的果断,身为日本公使馆书记官,他又岂不知日本对朝鲜的野心,过去数年间历任公使无不是蛊惑朝鲜君臣自立为已任,所谋求的又岂是朝鲜的独立,所谓的独立不过是为他日吞并朝鲜作准备。
而现在唐浩然的果断,却让日本十数年经营尽毁一旦,又焉能不可惜,在可惜之外的,他内心的感受,却有一种隐隐的窃喜,若是清国大臣皆如唐浩然般,日本又岂能……
“派兵……”
瞧着窗外看去,望着街上的清兵,衫村濬的心里却是一阵苦涩。
派兵,日本固然可能会派,但真的可能会同唐浩然于朝鲜打一仗吗?若是朝鲜仅只有唐浩然一人,倒也不足为惧,其所凭者不过只是千余卫兵罢了,而唐浩然背后是什么?是整个清国!
还有那让人会从梦中惊醒过来的北洋水师。
本大臣将领卫军会同北洋舰队于朝鲜静候!
又一次,唐浩然毫不妥协的话语再一次于衫村濬耳边浮现,北洋、北洋,想到仁川的四艘清国军舰,衫村濬的心思一沉,语气凝重的说道。
“派兵,国内现在还没有做好同清国打仗的准备!”
在道出这句话的时候,衫村濬内心可谓是羞愤至极,先前的威胁现在看来完全就成了笑话,而唐浩然显然也意识到了日本的威胁是多么的无力,完全是一副视若无睹之状,或许于李鸿章等清国官僚眼中,他们无意挑起外事,可是于唐浩然那个知西洋的人物眼里,日本又算得了什么呢?
“美国方面呢?”
公使脸色的变幻,让郑永邦意识到,日本根本没有实力挑战如庞然大物般的清国,至少凭借自己的力量远不能让清国妥协。
“美国……”
沉吟片刻,衫村濬摇摇头说道。
“美国并不是英国,若是论其海军力量,亦逊于清国,在这种情况下,美国的行动只会停留于口头抗议……”
“可过去……”
“过去是过去,唐浩然又岂能不知美国的实力,他今天甚至都没有理会米孙的抗议,只是告诉其,将与第一时间,就朝美通商条约进行协商,如果所料不差的话,如果唐浩然保持强硬,米孙最终只能面对现实,甚至于通商条约也只能主和出让步!”
就在衫村濬思索着未来的变化时,郑永邦则于一旁说道。
“可如若任由中国如此,那么我国势必将失去于朝鲜所得之一切利益。”
郑永邦的话让衫村濬深以为然的点点头,过去十余年间,日本之所以能于朝鲜尽得利益,凭借的岂是微不能提的国力?完全是依靠着冒险的尝试以及清国朝廷的软弱,而如近期刚解决的防谷令一事,之所以会拖沓数年,靠的就是清国的软弱,
可现在,正如日本看透了清国的软弱无能,唐浩然同样看透了日本的实力不济,在这种情况下,其自然不会将日本视为对等的交涉对象,也正因如此,其才会完全无视自己的威胁,
将视线投向郑永邦,衫村濬沉声问道。
“现在,如果所料的不差的话,其应该是在竭力安抚英国人与俄国人?”
“这,这,应该如此吧,于朝鲜真正的大国也就是英国与俄国,可是两国的利益冲突,使得其都不会坐视彼此于朝鲜扩大影响力,进而皆以维持清国对朝鲜宗主权为对朝政策,如果唐浩然能够获得两国的支持,那么……”
郑永邦的话让衫村濬的心头一沉,可不是嘛。
如果英俄两国表示赞同,即便有美国的反对又有什么用?美国绝不可能给予任何实质性的支持,最多只口头上的“干涉”,过去或许清国人会把口头上的“干涉”视为麻烦,可对于唐浩然来说,其又岂会视口头上的“干涉”为“干涉”?
“除非直接绕开唐浩然,直接与李鸿章交涉!”
郑永邦的建议让衫村濬的眼前一亮,他立即对郑永邦吩咐道。
“一但戒严解除,立即派人往电报局告知东京,要求绕开驻朝大臣,与清国直接交涉!”
日本公使馆没有闲着,作为驻朝大臣行辕所在的南别宫,亦同样也没闲着,甚至直至午夜时,这里依然显得很是忙碌,直到凌晨三四点时,待到大院君拿出了新的朝班大臣名单后,瞧着其中大都皆有目共睹的亲华派后,这边方才稍轻松一些,而名单上的人至少有三分之二是唐浩然根据袁世凯的建议,同朝方勾通的结果。
“慰亭兄,若无兄相助,仅凭弟之力,恐实难稳定朝鲜局势!”
面对着袁世凯,唐浩然的这番话倒是肺腑之言,无论后世对袁世凯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