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尾声

时间是一壶泥炉上烫红的酒,有的人说它越滚越醇,有的人说它越蒸越干。

……

狄庚霖最后一次见到鱼小满哭,是在他出院的那天。

那天是他一个人出的院,手里提着行李箱,难得地穿得很素地走出医院,仰着下巴微微闭眼,醒着下巴淡淡的新剃下的青色胡茬和看起来还挺明媚的阳光。

医院门口的大马路,一条很长的过街天桥。

阳光很温暖,穿着职业装,款着精致皮包的女人却只身一人,蹲在他们医院的门口马路牙子边,手里握着报告单,嚎啕大哭。不顾路人来来往往又漠然转开的目光。

那时候的鱼小满,哭声里的歇斯底里和痛恸的绝望,是狄庚霖所不能感知的一种悲伤。

后来他知道,鱼小满手里拿的是孕检检测单。

——

当鱼小满一直食欲不振精神恹恹时有呕吐的时候,她微微激动颤抖的心情强忍着没告诉任何人。

带着死灰复燃的一丝新生萌发的绿芽,她彻夜不眠地狂喜。

如果这个世界上除了那枚戒指,简律辰还留在了这个世界上什么东西给她的话……那就在她肚子里了。

……可是上天一定给人开了最大的一个玩笑。

“是肠胃近期饮食摄入和作息不好,有点肠胃炎。呕吐是比较偏严重的情况了,建议您留院调理几天。”

一张“未怀孕”的诊断书。

让她在彻夜的,狂喜的猜测和惊喜中,一切都在阳光的折射下寸寸湮灭,变成了她的全然的臆想。

原来不是孩子。

原来什么都没有。

简律辰,那个彻底离开她生命的男人,什么都没给他留下。

……

狄庚霖当时不远不近地站着,突然觉得打在身上的光并非温暖了。

它带着这个季节最刺骨的冷意,最干燥漫长的寂寥,裹挟着时间尽头穷极一生的风刃,穿过衣领,钻入肌肤,一下下凌迟着,早已渴死到极处,脱水的心。

自此之后,鱼小满的状态,再次地,彻底地陷入黑暗。

家里人都不明白鱼小满为什么又变成了这样。

那个上天开的玩笑,让鱼小满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不哭不闹,也不上班,也极少起床。一点点地挥霍着她赖以求生的最后意志。

沈碧玲讲话她不听,鱼长海讲话她不理,鱼清明的询问她不答……那年冬天的风阴沉沉的,鱼小满仿佛在释放她心里所有不输狄庚霖的疲惫,在向所有人宣告她想要一步步走向死亡。

狄庚霖去看她,她把自己关在小屋子里不声不响地靠在床头听歌,面颊憔悴,唇皮脱水,眼神空洞而茫然。

狄庚霖把她抱进怀里,那个怀抱依然宽厚温暖,只是没有属于另外一个人气味和体温。

狄庚霖轻声问她:

“小满,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想死?”

……

鱼小满点点头。

狄庚霖:“你哥说过你比我懂事的。”

“懂事……”鱼小满重复着这两个字,在他怀里伤感地笑起来,声笑着笑着,眼里再次干涸地留下泪来。

“我为什么要懂事啊,我不想懂事……我觉得好辛苦蝴蝶。对,我只是比你虚伪。我其实不想懂事,也不想活,我真的觉得……好辛苦啊……”

鱼小满在他怀里呜呜地哭,狄庚霖只是紧闭着唇线,微微抱紧了她。

“我明明很想死,可是我为什么说都不能说……”鱼小满望着他的目光微微疑惑,眼底的颜色分外悲伤,“早知道,我不想当个好姑娘。”

他为了爱慷慨赴死了,却留下她在世上竭力求生。

“死了很容易,用力地活着才是让人起敬的啊。”

狄庚霖淡淡地笑,摸她的头,低低的嗓音重复给她鱼清明说过的话。

“可我,根本不想当什么让人敬仰的人啊……”鱼小满抬起头来,眼底的黑暗的眼泪汹涌肆意,悲伤无处弥散。

狄庚霖微微笑,轻轻拍拍她的脑袋——

“谁说不是呢。”

我们已经走到冬天。

冬天那误以为温暖的晨光,才让人绝望。

躺在风口里风干,我从未奢望过受人敬仰。

……

鱼小满的这种蝼蚁之思并不光彩,更加不光可鉴人。

这种生如死灰状态一直持续,直到某一天,秦寿带着几页厚重的文件来找到她。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还来找你,但是阿辰的资产现下已经大部分在你名下了吧?……你还有力气就赶紧回来,那群人想要将gs变卖。”

……

秦寿之前担心过的,从那些董事会的老顽固们背地里暗戳戳地狼狈为奸,刀剑相杀的情景终于坐实,在某一天浮上水面。

gs的资产过大过剩,从前,董事会里没有人明白,一个人是怎么井井有条地将那么大量的事情安排得妥妥当当的。简律辰多么优秀他们管不着,大家只是定期看看股市报表,坐在舒适的大沙发上坐着,银行的账户里有进账就好。

但是简律辰不在了,并且伴随着他的死亡消息,gs的股市和内部受到庞大的冲击和动荡。

往常只知道捧着另外一个没有实权,被简律辰碾压的得死死的副总裁想要去制衡简律辰的人,终于知道什么叫不可同日而语了。

当简律辰真的消失了……那些只知道坐在欧洲皮沙发上抽着雪茄的人们,终于开始手足无措。

他们其中有人试图上位,也有人试图结伴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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