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小满盯着那些透明的小虾子,脑袋开始慢慢一下一下往鱼缸上砸。她觉得自己和他们感同身受。
鱼小满还叫鱼小满做什么,以后叫做鱼虾米好了。
……简律辰这条花斑鱼,怎么会那么确信她会答应,五分钟里连吃人的协议都敲好了呢?
她果然就是立场不坚定。
简缘还在一口一个小婶地喊她,她居然没勇气告诉那么声音雀跃虔诚的简缘,我和你小叔没关系。
她和简缘讲电话,简律辰就在一边点燃了一支烟。烟雾能遮挡他看向鱼小满的幽沉视线。
他突然很喜欢简浔喊她大婶,简缘喊她小婶。至少他能从别人眼里,看出她离他很近,或者应该很近……或者曾经很近。
鱼小满败在她的善良上,除了对他铁石心肠。
所以,他不会再狼狈地站在她面前求她了,再也不会。
他一直很淡定地抽着烟,来掩盖他心里的不确信和慌乱,但是听着鱼小满和简缘的对话内容,他实在淡定不了。
“你又落榜了啊?怎么会这样呢……你们家基因再怎么突变,也不会变得这么惨绝人寰啊……”
“简浔……嗯额,你简浔哥挺好的,还是见到窗户就跳,上次从二楼跳下来,现在坟头草都有两米高了呢……”
“什么,谁又嘲笑你胖了?……是的,太过分了!圆圆你别理他们,我不明白胖子为什么会被嘲笑,一个把吃完的饭转化成肉的人,凭什么要被那群把吃完的饭转化成屎的人嘲笑!”
简律辰期间狠狠地呛了好几口,在鱼小满讲完电话说“我签”的时候,眼里早已一片泪光泽泽。
鱼小满就这么容易动情绪地签了,签了之后才跳起来大声问:
“为什么简缘还喊我小婶?!”
“因为他觉得你就是他小婶。”这真是个没营养又深远的回答。
——
鱼小满还在缓而慢地用额头亲吻着鱼缸,她身后已经再次站着她德高望重的领导管管了。
管管面对鱼小满又半路旷工不知所踪的行为已经开始出离出愤怒了,但是愤怒之前,他还得压着脾气阴阳怪气地问她:
“鱼小满,你在看什么?”
你上班时间抱着个鱼缸你在看什么?
鱼小满思绪无法回归,视线浑然不觉地停留在那些透明得虾子身上,随口答:
“虾啊!”
身后有气流静了几秒,鱼小满蓦然回神,缓缓回头望了望推着四百多度的眼镜,正直直目视她的庄严管管,面色一僵,指着鱼缸结结巴巴道:
“……领导,真的是虾。”
管管变了颜色,浑身颤抖地转身就走。
管管生气了,鱼小满愣了,挽救似地朝他背影伸手,焦急地大声地解释着:
“虾啊!领导,真的是虾啊——”
透明的啊……
她真的没有辱骂领导……好吗?
听说鱼小满要搬出去,沈婉秋率先问:“你要住哪里?”
鱼小满埋着头说住海瑟薇公寓。
她爸妈可不知道海瑟薇不见了,鱼清明可知道。而且鱼小满绝对不是尽责到“工作需要”就随便挪窝的人。
正在诧异鱼小满又要搞什么名堂的时候,蓦然看到鱼小满手机亮了。
“简律辰!老妈!”鱼清明失声惊呼。
鱼小满蓦然抬头,就看见沈碧玲横扫过来杀气凛然的眼,以及很快抱歉地捂住嘴的鱼清明——他只是从前当沈碧玲的狗腿子当习惯了,条件反射、条件反射……
鱼爸鱼妈齐齐变色,鱼妈已经豁然起身,一把抄起鱼小满的手机确认了。
鱼小满的屏保,居然果然是简律辰!
而且那张皂片更像是某种……自拍。
“鱼小满!”
鱼妈阴阳怪气,杀气
腾腾的,“你还真够念旧情的哈,啊?分手了这么久,居然还用他从前的头像做背景。”
鱼小满默默地咽了一口高汤,她就知道简律辰是丧心病狂了把她往死里逼——白天他突然倾身过来夺过她的手机,把他的号码一个一个往里面按,还说了什么来着?
雇主的电话,不准删,不准忘记,不准删了假装忘记不接。
又说,为了时刻提醒她他的存在,他需要变得有存在感一点儿……
他的存在感现在果然爆炸了。
……好在她早料到有此一劫。
鱼小满于是又默默地咽了一口高汤,整个喉咙里火烧火燎的,淡定地抬了抬眼皮说:
“妈你别激动,您仔细看看,我那滑屏保的图标是一把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