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公子,你这箭术竟比羽林卫里的神射手还厉害!”窦媛走上前来,赞叹不已。
“窦媛小姐见过羽林卫的神射手?”邓训问道。
窦媛蓦地脸红了:“没,没有,我也是在家中听长兄提起过。”
一旁的邓拓笑道:“我就说么,羽林卫的门禁制度可比辟雍堂高了许多等级,别说假扮的男子进不去,就是我和我六哥这样的真男儿也混不进去的……”
窦媛的脸便更红了些。
看出窦媛面带窘态,我便好心转移话题道:“你们两个歇着也很无聊,不如和我一起学箭术吧?”
窦童当即响应道:“好啊,好啊。学会了,以后我自己也能去打兔子了。”
窦媛却迟疑道:“这不妥吧……”
邓训望着窦媛,一脸关切道:“靶场射击总是难免会出意外,窦媛小姐还是离远些观看得好。上次新息侯家的马敦练习箭术,就曾失手射中同学吉良的臂膀。”
“可不是么,吉良至今还在家里养伤呢。两位小姐还是场外围观吧?”邓拓也急忙附和道。
我狠狠瞪了邓训一眼,那厮却并无察觉,只是转身让窦旭和邓拓将窦媛和窦童送到场外去。
送走窦媛和窦童,邓训从箭囊里抽了只箭递给我:“来吧,你专注些,或许能早些达标。”
我觉得自己已经够投入够专注了,可这一箭出去,依然没有命中三十尺外的箭靶,心下便有些沮丧了。
“初练箭术,都有一个适应阶段。这十几只箭放出去,其实你已经小有收获了。再多一点耐心,你便能射中箭靶。”说罢,邓训又抽出一只箭递给我。
我无奈的“呼”了一口气,按好箭头,卡好箭杆,再次将长弓竖举在眼前,慢慢扣弦引弓。
瞄准了箭靶,我正准备松弦,突然感觉自己后背一热,右手便被人握住。正是惊慌间,耳畔便传来邓训的低语:“不要急着松弦!”
温热的气息喷吐在耳垂边,我只觉耳根痒得发憷。我右臂顿时有些懈力。他的右手几乎将我的手全部包裹,一股后引的拉力自他手中传来,那原本有些回弹的弓弦,竟轻松拉至圆满。
“在力量凝聚的同时,你左手必须保持平衡和稳定。”
邓训的左手贴上我的左手背,曲指将我握弓的手密密包握,他缓缓移动弓背,将箭杆与我的视线保持在垂直线上:“注意,当你的视线、箭杆和靶心重叠在一个点上的时候,松弦!”
“嗖”的一声,雕羽箭离弦而去。紧接着,“噗”的一声清响,那箭头便扎进了箭靶正中的红心。
“啊,中了!”我惊呼一声。
邓训一把松开我的手,退后两步道:“你自己再练习一下,我去场外喝杯水。”
这厮的声音有些奇怪,我转回头来,却只见他疾步走向场外的背影。我舔舔嘴唇,也觉得有些口渴,便几步追上前去:“我也去喝杯水。”
这厮脚下的步子反倒迈得更快了。我不禁笑道:“有那么渴么?走这么快,脸都憋红了!”
“咳,咳咳……”邓训竟无端呛咳了起来。
那边邓拓忙忙端了杯茶递上来:“六哥,怎么了?”
“被……沙土呛住了……”邓训接过茶杯,猛喝了好几口,才渐渐恢复常色。
我心下有些狐疑:鞠场上虽然铺了细沙,可射箭毕竟不是蹴鞠,怎么会扬起沙土来?
喝过茶水,在方才命中那一箭的激励下,我居然再次射中了箭靶。
“中了,中了!!!”场外的窦童居然比我还兴奋,惊呼连连。
“哈哈,终于可以休息了!”我一把将长弓扔给邓训,急急扑出了鞠场。
一旁的邓拓劝慰道:“岳弟,你现在刚刚找到感觉,再练习一阵会事半……”
邓拓的话,我只听到一半,人便已经冲到窦童和窦媛歇息的桌几前了:“走了!”
“走了?去哪里?”窦旭追上前来,皱眉道。
“你说我射中箭靶就可以休息了,你不会出尔反尔吧?我右臂都快抬不起来了。”
“算了,三墩子,她今日拉弓次数太多,再练只怕会拉伤肌肉。我看时辰也不早了,就先去吃午饭吧。”邓训将长弓递给身边的小厮,阔步走了过来。
这厮这句话还算客观公正,尤其是最后那句深得吾心。我忍不住向他投去感激一瞥。不料这一瞥却落了空,这厮的目光正胶着在翘着兰花指用丝绢拭汗的窦媛身上。
我恍然大悟:难怪仪礼课上,刘女师一直费心教我们怎么造兰花指,原来真有人喜欢看这畸形别扭的动作啊!舞刀弄剑我不擅长,翘翘兰花指扮个淑女什么的,我还是学得很熟练的。
“咳咳……”我清了清嗓子,左手端起木几上的茶杯,右手用标准的兰花淑女指拎起了杯盖。邓训果然便转回头来,我不免将那杯盖又拎高了几分。
这厮明显愣了一下,随即皱眉道:“你的手怎么抖得这么厉害?”
手抖?!他这一提醒,我就发现自己的右手真的在抖,越想控制越控制不住,很快,那无辜的茶杯盖子便“啪”一声落在了地砖上,华丽丽的碎成了几瓣。
刘女师一直强调说人前打碎物件儿,是失礼之事。我便有些慌张起来,忙忙蹲下身子去拾拣碎片:“我,我不是故意的……这杯子,我回头送一只同样的来……”
“别捡了,仔细割了手。”邓训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回头让身后的小厮过来清理碎片。
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