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女官身边,后者依旧优雅自若,正襟危坐在桌边喝茶。看到她脸色掩饰不住的失望,也没有任何惊讶。
“我累了。这里太吵,我身体吃不消。”林辰淡淡的说道。
“那今晚就不走了。”女官说道。“公主府应该有客房,留宿一晚上有何不可?反正你也暂时没有去处。”
“这样也可以?”林辰皱眉道。她一直都不知道这个女官在想什么。她为什么要想杀林若清,为什么面对面时,又说伤害不了自己?这个人到底想做什么?
林辰那个时候还没有思考到一个国家的高度。她只是琢磨着怎么在生活缝隙中找到一片生机。
“不必了。”林辰不想惹太多麻烦,毕竟在这里待着越久,自己就更加危险。虽说那个女官说不杀自己,又没有说不借别人的手将自己抹杀掉。如今别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如何逃脱这样的困境呢?
林辰起身从侧门离开,由于有女官的允许,她很快穿过大厅,然而刚走出去,却看见迎面走来一人,面若桃花,嘴唇薄凉,却是个翩翩美男。她还没有来得及细看,却看见那人身后转出来一个熟悉的人影,窈窕纤腰,姿色上乘,微微一笑脸颊上会起浅浅的梨涡。此人一身银销雪衣,行动间香风浮动,头上珍珠点点,钗环颤颤,虽然换了一副打扮,但是林辰如何会看错,这人不是花奴是谁?
不是说花奴被长公主的人抓了吗?如何会跟在这人后面?对了这人是谁?林辰仔细想了想,终于在为数不多的记忆中删选出人物称呼来,天下第一庄吴少庄主。
待着两人走进,林辰很自然的将身体转过去。她才意识到自己陷入一张骗局当中,为什么那个女官要将自己骗到这里来?她的举动有何目的?想要告诉众人林若清没有死这件事,若是真要这样,直接将自己交给太后就行?
想要将自己呈献给长公主,想要和长公主交好,可是也没有看出有这种举动啊?
林辰不禁回头看了一眼依旧处于灯火光亮处的女官,这个人脸上是不带笑的,却总是让人有种她在微笑的错觉。
花奴进公主府的第一眼就看到了林若清。但是她记得之前吴少庄主嘱咐她的,无论见到谁,都不要太过于惊讶。所以当她经过林若清身边时,她甚至有想牢牢将林若清抱在怀里的冲动,于是她忍住了。
两个人是擦肩而过的。
花奴想,只要她是安全的,心里就安心了。而林辰想,如今看她过得倒是很好,何必又去打扰她,让她和自己一起过担心受怕的日子。两个人朝着两个方向走去。她们永远都不会想到,就是这么一次插肩而过,就再也见不到了。
今后的每一次,都是一前一后,一个刚刚到达,另外一个却正好离开。人和人之间就是这样,并非你我无缘,只不过是没有那种默契,不能你正好一步,我正好一步,在同一时空当中,同时走到同一个地方,然后一抬头就看到对方,口里说出“原来你在这里”这样的话。即便是最亲密的朋友,也有正好不早一步不晚一步的,永远错过的。
林辰不会听到庭院内众人失望的声音,昙花虽美,总是一闪而,那条鱼在一阵惊艳声中毫无预兆的倏然收起尾巴直愣愣的沉入水底,无论是谁都未能让它浮起来再次开屏。
但是林辰独自一人从热闹的人群中走到灯火阑珊之处。很多年后,无论她处于哪个空间,她或者会回忆起今日所见到的辉煌奢华的场面,但是她心里的寂寞和惆怅却是一个永远用物质弥补不足的黑洞。
“你一个姑娘家,如何这么晚了还在街上游荡?你的家在哪里?”一个好听的男声从身后传来。
林辰侧过头,低垂着眼皮,率先看到的是对方穿着的烫金长靴。她抬起头,看到一个穿着玄金边的长袍男子向这边走来,只见他下巴隐约的胡青,发鬓严谨,五官带着一种立体的柔美感。
又是一个美男子。
“你又是谁?谁叫你管闲事的?哪里凉快哪里待着去!”林辰嘴角轻笑道。
“你家在哪里?好好的姑娘家,也学男子喝酒吗?难道家里也没有人管你吗?”那男子看到她手边的瓶罐子,好看的眉头皱在一起。
林辰没有醉,却愿意卖醉。她站起来,脚步蹒跚的,指着天上的月亮道:“我最喜欢一首诗,要不要念给你听。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她也不管对方怎么想,怎么看,便原地舒展手臂,宽大的裙裾盘旋而开,宛如盛开在夜间的巨大花朵。
那男子只听她口里继续念道:“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男子听着宛若从天边传来的低吟,看着面前这个发扬跋扈的女子轻灵的迈开脚步,宽阔的广袖开合间,袅娜的身姿宛若莲花般曼舞起来。一时间,水泻的月光之下,面前微醺的女子身体柔若云絮,脚步生莲,口里依旧念着:“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
只见她轻舒广袖,娇躯随之旋转,竟然愈来愈快,又忽然自地上一跃而起,月光之下,她整个人犹如隔雾之花,朦胧飘渺,闪动着美丽的色彩,却又是如此的遥不可及,衣袂翻飞间,整个人仿佛像是凌波仙子,随时都会随风而去了般。
没由来,男子心里一阵紧张,全然不顾男女有别,慌忙上前抱住她。
舞蹈便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