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氏命人送林澈回去后,才问道:“老祖宗现在还在大小姐那里吗?”“是,老太太一直都在大小姐那里。算起来都有一个多时辰了。”
“那就直接去大小姐那边去。你去将房里收的那个灵芝拿来。”胡氏吩咐道。
身边人一愣,随即领命去了。
胡氏还没有走近林若清的房里,就听见老太太的怒叱声:“这个贱婢,还不叫人拉下去,关到柴房了,没有我命令,谁都不能放她出来?”胡氏略站了会儿,听着里面动静小了许多,才整理仪容,徐徐步入。迎面而来的,却是几个人扭着那个交了好运被吴少庄主看上的花奴。胡氏冷笑一声,由旁人打了帘子,躬身进屋去。
此时,几个侍女正在林母身边伺候,两个捏手,两个捶腿,还有一个帮忙顺气的。反倒是林若清房里的丫头跪了一地。严森森的,没有人敢出大气。隔着一扇屏风的桌案上,一个年轻男子正在执笔写些什么,身边还侍立着一个小小的药童,却是今日叫唤来的大夫。胡氏看此,也不敢出声,垂着手,立在一旁。
芷兰伺候林若清睡熟才出来,轻声禀道:“大小姐刚刚吃了药,已经安歇了,气色也好了许多。老祖宗莫要担心,气坏了身体可了不得。”
“我只当她是个尽心的,没想到和那些狐媚子一样,天天装神弄鬼。如果不是今天我来这里,只怕还蒙在骨子里。她在房里作威作福惯了,连小姐都敢不放在眼里,你们怎么也不让我去通知我,她这般怠慢去,倒是惯得你们也懒散了?”
跪在地上的众人只是口呼冤枉。一人说道:“我们这些人都不能在小姐面前伺候,她只说小姐的病要静静养着,我们出现只会吵到小姐休养。”又有人说:“平日连到小姐房里打扫,都得看她脸色。说是房间灰尘扬起来会让小姐不舒服,得要在小姐不在的时候打扫。”“我们虽然是在小姐房里,平日连小姐面都见不到,连在小姐面前伺候的心意也...”众人乱七八糟愤愤不平的说着花奴平日的作为,老太太听了脸色更加不好看。
胡氏眼见老祖宗又要发脾气,连忙讪笑着问道:“平日看那花奴尚好,又一心一意伺候大小姐。她做了什么事,让老祖宗您这般不高兴?”
“她...”林母刚要说什么,只觉得身体有些疲惫,光是坐着就是发晕。一旁芷兰心细,连忙扶着林母道:“老祖宗也乏了吧,还是先回去休息。明天再想如何处理花奴的事,至于大小姐身边的人,我看先前那叫青鸾的妹妹倒是极为衷心,芍药妹妹虽然从未到主子身边伺候,也是个极其妥帖的人,先暂时叫她这两人伺候,想来应该没什么问题。”
林母听了,略点头道:“你说得有理。就照你说的吧。今天的事不准对任何人,我若是听到有人议论这事,别怪我林家家规严明。”她目光一转,又看向胡氏道:“你来得正好,我那里有些上好的药膏子,叫人给澈哥儿涂上,叫他以后不要这般胡闹,幸好若清没事,若是她有事,不是他一条命可以担当得起的,只怕把我们整个林家赔上也不够。”
胡氏听她说得严肃,只得诺诺应道。
等这胡氏目送林母离开,这才直了身子向旁边人问道:“这花奴倒是是犯了什么事,惹得老祖宗生这么大的气?”
“这可说不得啊。”侍女们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才向胡氏说道,“花奴替小姐绣的凤穿牡丹图出问题了,那只凤凰的眼睛在流血了,怪吓人的。”
“啊?有这等事?”胡氏如何不知道成婚绣品上出差错有什么后果,不觉惊呼出声。
“今日老祖宗来我们房里,一眼就看见她绣的架子,可是明明那么精细的绣图,唯独那凤凰的眼睛没有绣上,下面还有一滴鲜红的血。听人说,这可是极大的凶兆啊。夫人您想啊,我们小姐就是凤凰啊,凤凰眼睛都流血了,这说明什么?您看这花奴多么歹毒,往常小姐待她不薄,她竟然恩将仇报,想出这么狠毒的法子来诅咒我们小姐。”
胡氏点点头说道:“老祖宗心善,怎么不将这样的恶人立即处死?”
“可不是。”众人眉开眼笑,似乎唯独这句话才说到她们心坎中,不禁纷纷应喝道。
这就是树倒猢狲散的真实事例。林若清其实没有睡着,倒是闭着眼睛一字不漏的听她们说话。心里沉沉浮浮的,倒不知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