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子夫看着他渐渐消失在阴暗中的火光,紧紧闭住眼睛,疼痛地捂着伤口。絮眉扑上来,轻轻碰了碰她,哭得越发痛心:“娘娘!皇上他……他好狠的心!”
她勉强拉了拉笑,拍拍絮眉的手臂,攒了一口力气:“他这样做,亦是对我还留有一点……一点的情义!”
满满手心的鲜血,可卫子夫却不怕。以前王初颜还在的时候,她为帮她拿回绯纹壁玉被卫青刺了一剑,也是在这个位置。虽然流血很多,却不伤及要害。她当时照顾王初颜,多次查看她的伤口,所以她知道刘彻这一剑刺的是什么地方。刘彻他……还是有意放过她的。
可是,她不需要这样的可怜,她的是他真正的信任!
果然,一个时辰后侍卫过来查看,卫子夫还没有断气。于是便按照刘彻所说,众人将卫子夫小心翼翼接回椒房殿,并请来陆御医。
医女为卫子夫包扎完伤口后,陆御医将药交给絮眉嘱咐:“娘娘的身体太过虚弱,现在又多了一个伤口,需要好好静养。”
想到在牢里流了那么多的血,絮眉还是担心多问一句:“陆御医,娘娘还有大碍吗?”
陆御医说:“保持良好的心态,按时吃饭吃药,就会好起来的。”
明明是皇上赐死,剑却偏了方向。陆御医对此心知肚明。
“陆御医。”这时,里面的卫子夫叫了他一声。
“臣在。”陆御医连鞠手。
卫子夫自己穿好袍子走出帘子,脸色苍白如纸:“陆御医,今日看皇上脸色……他的身体可恢复了?”
说到刘彻,陆御医一声叹气:“皇上的病也是反复了好几年,恕臣斗胆,皇上的病想要完全治好是不大可能了。”
卫子夫紧张问:“比起以前呢?”
陆御医琢磨了一会儿。坦言告诉她:“本来皇上这次犯病,是因为时节的缘故。可是凑巧遇到……遇到公孙家族巫蛊一事,皇上悲伤大疾,一日晕了三次。在那期间,苏文和江充不停上奏又不停拿出人证和物证,皇上病疾在身没多少精力细想彻查,看到那些证据就定了公孙家的罪。一同治罪的还是两位公主和卫家大公子,他们死后皇上大病骤恶,这才赶往甘泉宫静养,不让任何外界使者打扰皇上养病。可谁知。皇上的病刚刚起色,就听到太子谋反的事,皇上强行回宫处理。这几天都是吃药维持身体。”
闻及此,卫子夫冷笑起来:“这一切,皇上都没有告诉过本宫。看来他对本宫早就已经失望了。”
陆御医还是练练叹声,倒是口不遮拦了:“这些事,皇上一个人都没告诉。他怕在他病中这段时间有人谋反。所以特地让臣在那时候不要说,可是没想到太子……”
“太子他没有谋反!他是被江充逼的,他只是想平反巫蛊一事!”听到有人说刘据谋反,卫子夫愤怒起来,一下子换不过气,险些又晕过去。好在絮眉扶住。在软榻上卧着了。
卫子夫动怒,陆御医也不敢再开口了,低着头杵在那。卫子夫努力抚平心情。低下声说:“现在太子跟皇上的兵交战,不论是哪一方胜或者败,本宫同样痛不欲生。本宫从进宫开始就在争斗,争斗了一辈子,几次徘徊在生死边缘。都有幸活了下来。陆御医,本宫现在有一事拜托于你。”
然而事不出一月。刘据兵败而逃,在一次寻找故人的途中被官吏发现。众官吏围捕刘据,刘据拒绝受降被捕,悲愤之下自缢!
消息传到刘彻耳中,端着药碗的手剧烈一抖,碗摔碎在地上。刘彻瞠目结舌,片刻之后痛下眼泪,却大手一抚将泪意拭地一干二净。他无力痛声道:“朕的世界,已经天崩地裂!”
苏文心里却松了下来,在一旁劝说:“皇上,事情还没有你想得这么糟。除去乱臣贼子乃大义,这个天下还在你手中稳稳的!”
刘彻脚步不稳,一下跌在软榻上,悲伤喃喃:“往昔,朕相信太子的能力,现在连他都造反,朕真的是太伤心。这几日,朕多次反省,心想太子是进则不能面见朕,退则被乱臣的陷害困扰,独自蒙冤,无处申诉。他被逼无奈杀了江充,又害怕朕降罪,才被迫逃亡。太子是朕的儿子,他越权盗用朕的军队,不过是免遭自己被人陷害罢了。朕体会他,可当初气盛却还是没能对他放松一点,所以太子是被朕逼得自杀了!”
知道刘据死的消息,苏文乐在心里,但脸上努力扬着悲伤的样子,假意好心劝:“今日不同往昔,太子走了错路,就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皇上给予指正是明君是慈父!只是太子自刎是大家万万没有料到的,也许是觉得自己罪孽深重、自我反省,认为无脸回宫见皇上了,才做了这样的决定。这怪不了任何人。”
苏文句句说的刘据不是,刘彻听得心烦气躁更加悲伤,在他扬来的脸上甩了一个响亮的巴掌,怒声道:“你给朕滚出去,让朕清净一会儿行不行!”
苏文连趴在地上:“喏,喏!”说着,便爬了出去。
刘彻支着脑袋,满脑子幻象着刘据死前的样子,慢慢地转变为他刚出生时、刚封太子时、还为自己分担政务的模样。眼角流下一点老泪,又被他狠狠擦去,他再次宣了苏文进来:“你去看看皇后那边是什么情况,不让被人发现你,及时回来和朕禀告。”
“喏,喏。”苏文哈着腰,立马就去了椒房殿。
刘据自缢身亡一事迅速传遍宫中。卫子夫得到这个消息,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