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晃进一个小身影,今日他穿了一身银色,束着绿玉石发带,站在斜斜的阳光下,满有翩翩公子的气质。舒心,卫子夫向那边轻轻叫:“去病,快过来。”
霍去病停在不远处,拱拱手:“拜见卫夫人。”
卫子夫笑,示意他快起来。宫女拿来软席铺在榻前,卫子夫示意他坐,说:“在这个殿子里你不必拘礼,喊我姨娘就成。”
霍去病乖巧地点点头,小小的身子跪坐在席上,一脸小大人的模样:“听说卫姨娘病了,去病便来看看,希望姨娘的身体能快点好起来。”
“好孩子。”卫子夫高兴夸奖他,转而问起,“你舅母怎么样了?”
闻到凭儿,霍去病脸色一深,很是难过:“舅母在平阳府摔了一跤磕伤了头,已经睡了一天一夜。大夫说,舅母脑袋里有淤血,过几天等淤血散了,意识就会慢慢清醒了。”
摔在平阳府……卫子夫心生疑虑,但希望这真的只是纯粹的意外,否则被自己连累的人真是太多太多,喃喃地:“好端端的,怎么会摔呢?”
霍去病伤心摇头回答她:“不知。”
看来他对凭儿挺有感情,否则也不会这般难过伤心。而相比之下,他对自己就略微疏远些了,可能是因为身份,可能是因为不长相处。卫子夫叹息,想起正在宣室殿的人,于是又问他:“你来这儿,你舅舅知道吗?”
霍去病点点头:“知道。皇上也知道。”他忽然想起什么,从小袖子里掏出一个信封,“姨娘,我来的时候碰见初颜姐姐,她让我把这个交给你。初颜姐姐为什么自己不回来,她今天穿的好漂亮!”
卫子夫僵僵望着霍去病呈上来的信。接过它似有千万斤重,嘴角略微抽了抽,教导说:“以后,你可不能这么叫她了。她现在是王夫人。”
眼里微微惊讶,霍去病脸色迅速白了白:“嗯。”他小心翼翼瞄了瞄卫子夫的神色,原来初颜姐姐成了王夫人,难怪自己和舅舅到宣室殿的时候,看见她一个人从里面出来,可是她脸色泛白,眼角似乎还带着闪光。她见到他们的时候。像是吓了一跳,然后迅速离开。直到后来他往披香殿走的时候,王初颜忽然又跑了过来。拿一封信交给他,好生交代几句务必亲手送到。
想到这,霍去病又在身上翻了翻,更是小心翼翼双手端着一个小盒子:“还有,这个是皇上让我带给姨娘的。皇上说。这个有祛湿功效,放在殿子里,就不怕春雨天潮湿了。”说道这,小小的脸上浮出一阵疑惑,“可是梅雨天早就已经过去了,皇上怎么还送这个东西。真是奇怪!”
卫子夫接过小盒子。感觉自己捧着这盒子已经心惊胆战。这么些日子以来,这是刘彻第一次送来东西到披香殿。这里面会是什么?她想不出来,一时间害怕打开这个盒子。但还是因为受不住内心的好奇。缓缓拨开扣子打开。
一股淡淡的刺鼻香,却是很好闻。盒子里放着七八里墨绿色的丸子,如果没有猜错,这是艾团,由艾草烧制。再加了一些其他的花香料,祛淡艾草原本的刺鼻味。艾团的祛湿效果比较温和。带在身上或是放在殿子里都有很好的祛湿效果,并且人闻着格外精神。
可是,正如霍去病所说,梅雨时节都已经过去好几天了,刘彻真心要送,怎么这时候才送来,如果只是敷衍,他大可以不送。
霍去病看到这盒子里的东西,不免有些失望。小孩子总是想看见有趣的、未曾见过的玩意。他淡淡看了眼那盒子,说:“原来是艾团。我记得上个月,宫里就给朝里的人发了好几盒。怎么皇上送给姨娘的到现在才拿出来。”
霍去病熟不知,这些生活用品,大部分是由皇后拨发的,除了一些赏赐的珍品。这次,陈阿娇上个月并未将艾团送来,是否是刘彻有意扣下?可现在又何必多此一举!
卫子夫冷笑,长长叹了一口气,将盒子盖上,由宫女拿了下去。那件事她有错,他也有误会,为何就是不给机会解释清楚。但解释又怎样呢,还不是越趟越混,他激动起来谁也不听,又如何静下心听她这一番解释呢。
可奈何,她又怎知,他如何静得下心。如若真静得下,他恐怕也不需听她那些解释,更不在去问,去在意。
卫子夫甩甩头,暂时不想去理这困扰一个多月还未解决的事情。她看着端端正正跪坐在自己面前的霍去病,心生疼爱,招招手让他靠近些,说:“你舅舅也真是,明知道进宫要和皇上谈事,还要带你来。若我不在宫里,你到去哪里才好。”
霍去病依在她榻前,小嘴否定道:“不会的。”
卫子夫无奈,不解笑说:“为什么?你还小呢。”
霍去病看到卫子夫脸上的无奈,不觉有些生气,大声解释,颇有些得意道:“我年纪虽小,但舅舅相信我呀!一开始,我请舅舅带我进宫,舅舅不肯,再我再三请求下勉强答应。后来,他就在宣室殿,我就在旁院看鱼,一直等到舅舅出来。后来,舅舅便肯带我进宫了,而且皇上也是同意的!”
原来这已经不是卫青第一次带霍去病进宫了,不过卫子夫还是皱皱眉:“但我觉得,还是不妥。池边多危险,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呢。”
霍去病摇摇头,挺起胸膛道:“有什么危险的,我一点都不怕!舅舅之前不放心我不信我,我就做给他看,他现在就很相信我!今天,还是皇上特令我进宫的呢!”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