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她还完全未意识到自己计划失败,还自我量着卫子夫不敢对她如何,才将这番话说得极为畅快!卫子夫不然笑,向红妆花喜的披香殿一拂朱边大袖:“太中大人有能力,自然不必靠谁的。本宫披香殿的宫女又有哪里不好,嫁过去照样风风光光。”
夏漪云冷冷笑,撇嘴低言道:“是他要娶也便罢了,可皇上连面子都不给,让凭儿就揣着这么个身份去了。你们卫家在皇上心里,终究比不过陈家啊!”
的确,刘彻是让凭儿以宫女的身份嫁到太中府的。卫青是她名义上的弟弟,少说也该给即将进门的弟媳封一个号,以呈同当户对。可刘彻却没有这么做,她不知道这是为何,也许刘彻并不想让卫家成为第二个陈家。
心想着,卫子夫面不改色,缓缓退开几步,让出一个空荡:“是不是比得过,不需一个外人评头论足!夏美人还是管好自己的人吧!”
一个眼色,两个侍卫从后面走上,中间夹着一个蓝衣宫女,散手丢在地上。今日,卫青和凭儿大喜,所以卫子夫还是没能要了这宫女的命,只是命人赏了二十杖。不过只这二十杖,就已经将宫女背上臀部打得血肉模糊,恐怕今日不死,明日后日也死了。
之后,又有人携着第二个偷入披香殿的宫女出来,那宫女一眼瞧见地上的血人,一声尖叫自己摔在地上,浑身剧烈发抖,压着脑袋不敢抬头动弹。
这两个宫女一个伤一个惊,夏漪云在这时候才起了慌色,目不转睛盯着宫女身上的血:“这!”
在平阳府,平阳公主和许寒蝉都告诉她,卫子夫在宫中困后杀妃,利用一切手段坐上如今的位子,之前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怀疑,现在……可算是见识到了。夏漪云咬咬牙,仍然高傲地抬起眉,完全不理会地上两个呻吟求救的宫女。
“别告诉本宫说不认识他们。人,本宫已经替你教训了,倘若下次再看到海棠殿的人在披香殿鬼鬼祟祟,可不再这么简单了!”她讽笑着,再一步步压近,拍拍夏漪云施粉涂脂的脸,“还有,你连皇后都拿在嘴上说事,早晚……你这张嘴会说不出话来的。”
面对这样的卫子夫,夏漪云渐渐不可置信,蠕动着唇,突然暴怒:“你敢!”
话音刚落,就觉下巴一阵痛楚。卫子夫两指捏着她尖嫩的下巴,长长的指甲掐进她的肉和骨中。卫子夫脸上满是令人颤栗的笑,掐着下巴将她拉近几分,死死对着她的眼,低低说:“我有什么不敢!是你自己否定自己的身份,现在活该被人压在底下!当日你要置本宫于死地,今朝本宫也不会再念旧情!夏美人,你既然执意要?这趟浑水,就不该奢求别人还能对你有一丝容忍。你要和本宫斗,本宫就让你明白,本宫凭什么能稳坐现在的位置!让你心服口服!”
指尖用力,她甩开她:“今日本宫高兴,你走吧。”
夏漪云摸着下巴,上下两侧都被指甲掐出月牙形深深的痕迹。她按捺心中的暴火,又有吃惊又有……她咬牙,扭头就走。身后却忽然传来卫子夫高扬轻蔑的叫喊:“夏美人到汉宫几个月了,嬷嬷还没教你规矩?”
夏漪云停住脚步,硬生生回过来低低身,揣量了好久才对她说了那四个字:“臣妾告退!”
卫子夫满意笑笑,长长“嗯”了一声,许她退去。夏漪云扭过身,暗暗瞪了身后的她,深深平了一口气,带人转出小谢,那两个宫女也被后面的人拖拉着走了。恐怕那二人在宫中再不会出现,可卫子夫管不着,海棠殿的事她一件都不想管,可还是与她树下了死敌。
披香殿的喜事依然在继续,卫子夫回去的时候,凭儿已盖着红布头站在屋檐下。卫子夫换笑迎上,挽住凭儿的手保重拍了拍:“以后你就是我弟媳,日后有机会,要多回来看看。”
“嗯。”凭儿点头,声音有些哽哑,“初颜……”
王初颜转到她另一边,站得有些远。她笑笑,说:“我会好好照顾卫夫人的,你也要好好照顾卫大人。”
大红的身影微微一震,红盖之下的神色暗暗失落。她闭了闭眼,缓缓点头。随着喜娘一声“进轿”,凭儿弯身坐进轿中。太中府的迎亲队已在宫门外守候,待凭儿的轿子一出,便会换成太中府的轿子,八人喜轿抬入太中府。
拜完天地后,凭儿便坐在新房中。天色渐渐暗下,太中府的喜事一整整欢了一日,凭儿听着外面的喧闹渐渐轻少,心中越发忐忑,揪在手心的红裙一片汗湿,随一声推门响,紧张的弦线一下崩断。她睁大眼睛,看着红盖头下所能看到的那处地方,一双云纹黑靴站在自己面前,大红色袍角微微飘动,门口的风吹得红烛一晃一晃。
喜娘和婢女乐呵呵宣布一系列礼节,两人照着做完,最后以规整有序的新婚祝语结束新房的仪式。卫青让人给了赏钱,众人欢欢乐乐散去,合上贴着两个喜字的大门。
房中顿时安静,只能隐隐听到彼此的呼吸,温柔的烛光照满整间新房,空气中带着新果香,还有身旁淡淡的酒味。卫青抬头拧了拧眉头,又觉得两颊僵的难受。这一日,他陪酒作笑,甜蜜嘱咐的话听得耳朵烦闷,方才还不觉得,现下处在这安静的环境,不由两耳嗡嗡难受。
“卫大人……会不会喜欢我?”许久,凭儿忽然说话。她的盖头早被掀起,可她却发现卫青只在掀盖头时看过她一眼,然后一直沉默。脱口说了此话,她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