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着一朵凋谢了一半的小黄花出神,糊里糊涂的念着,“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
“虽有碧云天、黄叶地,却无寒烟翠,不对景。”无痕姑母浅笑着打量着我的穿着,问,“是不是现在的女孩儿,都穿成这样子啦?”
我一身深深浅浅的紫色,浅紫色高领长袖绮罗的上装,暗紫色的直筒裤,配一双深紫色的矮跟皮鞋。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便挽起无痕姑母的手臂,歪着头巧笑嫣然,
“才不是呢!大哥说,京城里,还没有几个女孩子敢穿成这样子呢!”
“你啊!从小就喜欢穿得这么奇奇怪怪的!”
“那也是姑母您惯的呀!”
看着无痕姑母的笑脸,我的心底默默的祈祷,“无痕姑母,给我勇气吧!只要有您,我就不会害怕。”
听到院子里传来玉玲珑欢快的笑声,站在门外的关起远也不自觉笑了,有多久没有听到这样的笑声了?仿佛直接刺破云层的阳光,带着新鲜而张扬的力量。
玉府琢器堂里,一场生死攸关的对质正在进行中,玉家的老老少少悉数到场。我第一次以掌家人的身份,出现在这样的场合。我努力的学着无痕姑母的口气说话,
“今儿,请各位到此,是有一件传闻需要证实,希望各位做个见证。”
我的目光从每一个人的身上扫过,他们或木讷、或疑惑、或窃喜的神情清晰的印在我的瞳孔里。我沉了沉气,把心慌揪到一旁,淡淡的说,
“二哥、大嫂,我有话要问二位。”
白依依的得意,对着承智二哥的懵懂不知,让我的心里越来越没有底儿啦!
“玲珑啊……”
“大嫂,请您称呼我‘姑奶奶’,二哥,您也一样。”我不带任何语调的打断了白依依的话,从她微张的嘴里,我看见贪婪的黑洞里,冒出的一丝惊讶。
“二哥赌玉一事,是否是您亲眼所见?”
“是。”
“何时?何地?何人为证?”
“上个月初五,在京郊赌石场,丫鬟梅朵为证。”
“来人啊!传梅朵。”
挤满了人的琢器堂里鸦雀无声,我连呼吸的声音都听不到,犹如我和他们身处在两个时空中。丫鬟梅朵是从门外直接扑跪在地上的,缩成小小一团的梅朵,抖得我直感觉眼花。
“梅朵,我问的话,你要据实而答,听明白了吗?”
“是、是,姑……奶奶,奴、奴,婢明、明白。”
“上个月初五,你去哪儿了?看到了什么?”
“回、回,姑奶奶,上、个月初、五……奴婢去了京郊赌石场,看到二爷正在赌玉。”
在丫鬟梅朵仓惶的指证中,我像一只刚睁开眼的雏兽一般,茫然而不知所措。不管是不是白依依的有意为难,在众目睽睽之下,我该如何袒护承智二哥一家呀?此时此刻,我真的需要一个同盟。我用眼角的余光扫过,坐在上座的无痕姑母,她面色凝重的沉默着。
而我的沉默引起了白依依的不满,就在她忍不住要发难的时候,二嫂杨柳不急不缓的来到议事厅中间,“姑奶奶,小妇人有话要说。”
在得到允许之后,杨柳用她永远比别人慢半拍的语速说,“梅朵是大嫂的贴身丫鬟,小妇人以为不足为凭。”
“呦,你说我和丫鬟串供啦!”白依依立即不依不饶的尖叫着。
“大嫂,如果您只有一个证人的话,我认为是不公平的。”
“我,我……你,你……。”
白依依的一时语塞,却让我抓住了机会,我打算跳过这些细枝末节,直接面对承智二哥,更希望他能为他自己做些什么。
“二哥,您是否赌玉?”
“什么是赌玉啊?”
对于承智二哥的问题,我差一点就对他做鬼脸。承祖大哥在他的耳边低声的解释,
“二弟,赌玉就是“赌石头”,是一种很古老的玉石材料交易方式。”
承智二哥用手搔了搔后脑勺,依然一脸的困惑,“我不过是凭着我的好眼力,得到了不少价格便宜的好石料而已,这个……这个、算吗?”
白依依脸上的得意之色更重了,她莲步款款的走到我的面前,“姑奶奶,我没说谎吧!二爷自己都承认了!”
我用眼神狠狠的赏了她一记耳光,然后,脊背挺直,下巴微抬的坐在座位上,说,“赌玉一事,二哥全不知情,所以,押后再议。”
“今天,到此为止吧!”
无痕姑母浅淡的声音里,是不容反驳的威严。白依依心有不甘的闭上了嘴巴,却用眼睛在二嫂杨柳的脸上,恶狠狠的刮了刮。
每个人都怀着不同的心事,各自散去。
“关起远,此事,你怎么看?”
“姑奶奶,二爷怕是保不住了,单看要如何保住两位少爷了。”
“嗯!”
我心烦意乱的放下手中的茶盏,目光落在琢器堂门外石阶上,心里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白依依回到房中,一脸恼怒的质问丈夫,“刚才,你为什么不帮腔呀?”
玉承祖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嘴边挂着笑,眼里装着无奈,对妻子说,“依依,凡事不可强出头,到头来,会适得其反的。”
白依依一下子就泄了气,跌坐在床上,撅起嘴巴,可怜兮兮的看着丈夫,“咱们,接下来要怎么办啊?”
玉承祖和妻子并排坐在床上,轻轻的揽住她的肩,轻声说,“等,耐心的等。”
白依依倚进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