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两人已聊了许久,水重若虽非身娇体贵之人,但终究是女子,体力有些不支,渐感疲惫起来。
墨晟悠见她脸上露出微微倦意,心生怜意,体贴地将外衣解下,平铺在地上,言道:“你若乏了就先休息一会儿,待会子我给你找些吃的来”。
水重若微微一笑,想他帝王之尊,居然要张罗着给自己找吃食,心中不由一乐。
眼见水重若嘴边的笑意,墨晟悠心中自是明白,不由咳嗽一声,瓮声瓮气地说道:“难道若儿以为,我就是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无用之人?想当初,我可是过了一段很苦的日子,什么都得自己做”。
此话不假,当初乔后突然崩逝,又背负千古骂名,他自幼丧母,无人护佑,就算是贵为太子,在宫中的日子恐怕也是很难熬的。
担心自己的话会引起墨晟悠的伤心往事,水重若当下避过不谈。
复又抬眼望了望墨晟悠,看见他望着乔郁书的画像,眼中充满孺慕之思,心知他甚是思念亡母,不由一叹。
在这个世上,就算是贵为帝王权相,豪绅列强,位极人臣,尊荣至极的人,也不能左右自己的命运,所以世人这才感叹世事无常,人命戚戚。
正思忖间,只听见墨晟悠沉声说道:“刚才我一直在想,这次狩猎护卫森严,而且我特意避开众人,挑选的全是偏僻静幽之地,怎会引来如此多的杀手?他们是怎么知道我在那里的呢?若儿,你可知晓?”
自来到此地后,墨晟悠故意将“朕”,“爱妃”等敬语略去,想跟水重若平等相交,然两人虽明为夫妇,但其身份和立场终是不同。
水重若心知墨晟悠心意,但却装作不知,应声答道:“此事我已有眉目,但不知当时皇上身边可有何人?”
墨晟悠聪慧过人,岂能不知,心中虽然气恼水重若的疏离和生分,但转念一想,自己有的是时间和水重若慢慢理论,当下也就释然了。
笑了一笑,答道:“当时,除了跟随我的十五名近卫军外,就只有澜妃在我……”。
话音未落,墨晟悠脸色一变,“难道是她?”
水重若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准确的说,是她非她”。
“此话怎讲?”墨晟悠皱了皱眉,“澜妃向来谨小慎微,怎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水重若点了点头,言道:“应该说的确是因为皇上的行踪被泄露,才导致了此事,而这与澜妃并没有直接关系,只不过是匹夫无罪怀壁有罪而已”。
墨晟悠目光紧紧锁住水重若,开口问道:“愿闻其详”。
水重若答道:“当时,我与澜妃被困,曾看见她右手腕上带着一只通体碧绿的镯子。因那镯子的样式极为特别,所以,我格外留心”。
墨晟悠心知水重若的能力,断然不会因为爱美或好奇而看中澜妃的手镯,当下也不言语,静待下文。
水重若轻轻地叹了口气,继续说道:“那只镯子不仅样式奇特,而且色泽极为怪异,触手之处竟有些暖意”。
眼光一转,一字一句地缓缓说道:“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那镯子里应该藏有传音虫蛊,因此你的行踪才会被人所知”。
“传音虫蛊?这是何物?”
水重若答道:“传音虫蛊是母子蛊,将子蛊封入器皿或物件中,将母蛊放在铜镜之上。无论那子蛊离开多远,母蛊都能感受得到它的位置,并显示于铜镜中,即便是相隔千里,也能传递音讯”。
墨晟悠闻言,不由啧啧称奇,“没想到,这世间居然有如此奇特之物,真是大开眼界”。
水重若看了看他一眼,说道:“倘若我讲出它的来历,就不知道皇上是否还能如此称赞?”
不待墨晟悠回答,水重若轻声说道:“此物来自巫灵一族,与那皎皎白华可算是同宗同族哦”。
如今,澜妃身带传音虫蛊,莫非她竟是巫灵一族的人,自己与她同床共枕多年,岂不是养虎为患?想到这里,墨晟悠不由一身冷汗。
水重若摇了摇头,心知他自幼凄苦,又身处复杂凶险的宫廷,已经养成多疑和防备之心,面对可能的威胁,定然会不择手段地予以铲除,以保自身周全。
眼见他开始疑心澜妃,浑然不念多年夫妻之情,遂冷声说道:“皇上大可不必担心澜妃,她绝对不会是故意陷害皇上之人。因为,传音虫蛊必须依靠人的精元方能生存,且依附于人身上若超过十日,此人也将命不久矣”。
墨晟悠听后,心中大定,松了一口气,言道:“原来如此,想必澜妃不会冒着生命危险来加害我,只可惜了她……”。
水重若眼见他虽然口中直呼惋惜,但神色自若,没有半分悲痛之意,不由地替澜妃感到不值,夫妻十几年,到头来竟半点情分不顾。
水重若两手染血,原也不是心慈之辈,但却从未杀过半个好人,如今眼见澜妃性命难保,心里还是有几分凄楚。
那澜妃虽然与自己不对盘,处处与自己作对,但终究是因为太爱墨晟悠之故,因爱生恨,情有可原。
两世为人,但水重若并没有感情经历,也未曾尝过情爱的滋味。前世因为太过短暂,今生则处处为燕国操劳,也无暇顾及。
不论是前世的慕氏夫妇,还是今生的燕皇夫妇,都是琴瑟和谐,白头到老,相濡以沫的典范。所以,在她内心深处,是渴望能够有一份真挚相守的爱情,一花一世界,一世一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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